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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一片漆黑。
她的脑子里满是混沌,仿佛被蒙上了一块黑色的布,什么都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点知觉蔓延到指尖上,而后是手背、脖子、心脏,和全身。
意识逐渐恢复,无数问题从脑海最深处缓慢浮现。
她在哪?
她是谁?
浑身的疼痛和弥漫在周围腥臭令她的眉毛渐渐蹙起,可她就像是沉在一个极深的梦里无法醒来,逐渐溺亡。
等等……她好像是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如同揭开封印后从罐子里跳出的爬虫,一瞬激起了她几乎要完全失去的警惕——
珀尔娅猛地睁开眼睛。
她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手掌下意识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喘着气,记忆和认知随着那些冷意一点点恢复过来。
她是……丽塔顿的学生。为了毕业论文和同伴找到了利比尔里安的法师墓,他们在法师墓里找到了一座石碑,为了翻译石碑的内容,他们从南部的塞瑞一直来到了中部的巴兹利亚。
她的同伴……阿斯诺认为没有时间了,让她做一些“准备”。
那些材料基本凑齐了,唯独缺少了一样皇冠花,为了找到皇冠花,她找到了巴兹利亚的地下城,然后……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突兀地在脑海里闪现。
浓烈而可怖的黑雾裹挟而来,她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她是被这黑雾带走了吗?
珀尔娅终于回忆起了全部,她一点点撑起身体,开始观察周围,下意识吐出的声音干枯而沙哑:“我在……哪里?”
入目处是一片漆黑,手摩挲而过的地方粗糙,像是……某些木头?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被关在某个狭窄封闭的容器里,因此用力推了推,可力气没有完全恢复,也没能推动。
珀尔娅闭了闭眼,停下了动作。
那些盘旋问题再次从脑海里涌出,也更清晰。
她在哪,那黑雾是什么,它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她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
珀尔娅动了动脖子,接着感觉到了身上清晰的疼痛——就像从高处摔下来,砸在了一处崎岖不平的地方。
不仅如此,她的手上……
“镣铐?”她抬起手,听到了一阵铁链碰撞的响声。
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似乎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那惨叫过于惨烈,珀尔娅瞳孔微张,撑着身体站起来,打算先用法术“看看”周围的情况。
可她刚撑着旁边站起来,试图使用法术的时候,才意识到另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她……无法使用法术。
法师通过沟通联系元素,从而使用法术,其效率与天赋有关系。
但这种说法并不绝对,因为能不能用法术这件事除了与身体素质紧密相关之外,它也受到环境的影响。
珀尔娅想起上课时听过的某些事,在一些记载中,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法师墓,建造者因为熟知一些禁忌,能够用法阵切断法师们与元素之间的沟通。
……这怎么可能?
老师昔日的话语如同鸣钟沉重地敲在心头,让珀尔娅在恍惚和震惊过后,产生了一丝清晰的恐惧。
“关于能够切断法师与元素沟通的法阵……上一次这种法阵出现,是索特人和赛提人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大约在一千年前;上上次,在早已化为尘埃的墨瑟王朝。”
“它几乎已经不存在,如果你们这一生有幸碰上,就祈祷不要遇到创造法阵的法师,如果真的遇上,那么只有两种结局,其一,那位法师是一位乐善好施的人,你与他相处愉快,得到了这位法师某些珍贵的传承;而另外一种,也是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你们会……被那位法师轻而易举地杀死。”
就在这时,珀尔娅忽然听到了一阵沉闷的响动,她还有些没从思绪中抽离,这四面漆黑的世界忽然涌进了无数的光——
突然出现的光线令女人双目刺痛,只能闭上了眼睛。
然而与那汹涌而入的光一起的是忽然闯进了无数的噪音。
欢呼声,叫骂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一个女人!”
“居然是一个女人!”
“杀了她!把她撕碎!”
这声音令珀尔娅心惊,她按了按发疼的眼睛,抬起头,努力睁开双眼——
一个斗兽场映入眼帘。
圆形的场地由石块堆砌而成,周围围着一圈火盆,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一个体型高大浑身肌肉的男人正朝着看台上的人发出胜利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