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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刚离开“歇脚处”的时候】
珀尔娅合上了门。
她回过头,视线扫过在那唯一一张床上沉睡的科顿,以及倚在角落一片阴影里的阿斯诺。
“我们得好好谢谢薇拉。”她忽然说。
阿斯诺的眼眸微抬,注意到了她这句话。
“如果不是她。”
珀尔娅边说话,边蹲下身整理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现在也没有那么顺利。”
她那天出门原本只是为了去地下城寻找皇冠花,身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外出需要的东西”。
然而出于对地下城的考虑,她倒是也带了一些对法师而言十分便捷的“小玩意”——它们在有法术禁制的斗兽场上压根没用,那些人也并不搜身,她自然也一直将它们带在身上。
除了这些,剩下的便是干粮。
“在上一个城镇买的那些干草饼味道还不错,应该足够我们吃到下个月。”
珀尔娅很快清点完了所有的东西,查看并妥善放好。
她最后拿出了一个布包。
看到它,女人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她揭开布包的一角,里面正躺着几朵皇冠花,它们的花瓣被撕下了不少,剩下的那些已然微微卷曲,泛着即将枯萎的深色。
一旁闭目养神的阿斯诺忽然问:“皇冠花还够吗?”
“……足够了。”
珀尔娅回答后摘下其中一片在手里碾碎,喂给了科顿。
看着赛提人将那片花瓣吞下,她才将它们重新包进布包里,贴身放好,并发出感慨:“难得你会关心伤员……不,你之前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阿斯诺没有回答。
他那张消瘦的脸在这两个月里又瘦了一些,连珀尔娅都觉得他这个样子与其说是索特人,更像是一个“皱巴巴”的凯特男人,沉默的时候尤其像一座雕塑。
珀尔娅却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可她不太闲得住,原地休息了一阵子后又问道:“……对了,那个研究怎么样了?”
最近遇到了太多事,她这时才想起来他们最初的目的。
自然是因为珀尔娅对研究的热情不高,相比起法师墓里的石碑上写了什么,显然更在乎身边的人如何,然而这到底也是她的毕业课题……她回去还得写论文呢。
阿斯诺眉心一跳。
“你之前说找到了利比尔里安的私人图书馆,应该已经破译了石碑的内容吧?”珀尔娅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问,“上面说了什么?”
“……”
【黑色巨龙复于黑渊苏醒,人王之土终将沦陷】
那句预言忽然在脑海里浮现。
石碑上的内容是赫波亚女皇赛丽娜晚年所看到的景象——也就是……“预言”。
预言是几乎是法师届公认最神秘的东西,因为它有太多学者们解释不通的部分,刚入门的自大狂才会认为预言都是疯子的胡言乱语,只有真正的法师才能理解命运的重量,而人在其中不过只是一块浮木——
更何况……它来自于女皇赛丽娜,以至于阿斯诺根本没有将它判断为“错误”的余地。
事实上,他在破译的过程中也不是没有想过某些特殊的可能……然而它的内容却仍然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它说……人王之土终将沦陷。
人王之土赫波亚平原存在了数千年,人类在此繁衍生息,虽然争斗不断,可始终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和故乡。
究竟是怎么样的灾难,才能用“沦陷”形容?
不仅如此,他们还意外“收获”了雅乐思·瑞嘉临死前抱着的那座石碑的内容。
如果它们本质相同,那么【王座上的人坠入深渊】显然也是整个预言其中的一部分。
“王座上的人”——很显然是“国王”,如果雅乐思·瑞嘉的自杀是因为无法承受这段预言所带来的恐惧,那么它是否符合预言字面上所指的命运?
整句话是“结局”、还是“预兆”?
有雅乐思这句预言的先例在,是否能证明还有部分没有被人发现的塞丽娜预言?
完整的预言是怎么样的?
想暂时放下这些没有线索的“材料”去思考别的事情,却又想到了如今的国王克雷多·苏瑞尔,更觉得他是一个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存在。
他将利比尔里安的私人图书馆改成了研究室,破译了法师们最常用的西诺斯文字,甚至还在那间图书馆外使用了法阵——种种迹象表明,他很可能是一位法师,或至少接受过某些古典法术的教育。
……他颁布法师禁令的原因又仅仅是为了搜查瑞嘉家族那么简单么?
众多得不到解答的谜团如阴影一般萦绕在心头,让阿斯诺紧紧蹙起了眉毛,感觉自己似乎正在被一个深渊不停往下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