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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擅自闯入档案室被逮了个正着。
虽然没能看完八年前的前因后果,可这大部分内容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撼。
隆洛甚至产生了一种让他无所适从的情绪,以至于直到第二天他都有些恍惚,连去教室的时间都晚了。
却遇到了更“奇怪”的事。
“清晨”,隆洛抱着历史书走进教室时,聚在一起聊天的同学们陡然停下了交谈,他敏锐地感觉到这突兀的变化,抬起眼,视线与他们转脸的动作交错,只能注意到过后的窃窃私语。
少年一怔,费利的声音忽然探出人群:“嘿,隆洛!你昨晚去哪了?!巡林可是学院最困难的工作!”
隆洛:“……”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可又是为什么?
他张了张嘴,又想起安东尼在分别前的叮嘱,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少年的沉默让他显得甚至有些冷酷,费利走到他身边,不由低声道:“……你不怕希曼雅吗?”
“你们好像很害怕她?她……”
隆洛没有说完,因为他意识到这其中或许不只是“害怕”。
“她就像是行走的院规!”
费利摸了摸下巴,又说:“难道你没有遇到她?那你的运气可真好!”
如果他们昨晚遇到的人是希曼雅,那么下场或许会很糟糕。
可院长难道不是学院里“权力”最大的人吗?
隆洛没有那么多经验,而是想到了西奈家族。曾经的礼仪老师为他讲述“地位”——仆人要对主人忠心,身份卑微的人理应向身份高贵的人屈膝,上位者也因此展现出让人畏惧的姿态。
事情似乎并非如此,那些他并不熟悉的同学也让他感到费解。
隆洛摇了摇头,只能翻开手里的历史书。
……却没能看进去。
很快,众人的威娜钟响起,历史老师走进了教室。
开始上课。
学生们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窗外的天空漆黑寂静,金石灯的浅色光晕从天花板、教室的角落处散发出来,人们耳边响起墨水瓶碰在桌面的轻响,迷蒙而沉肃的氛围渐渐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整学年的历史课按时间的线索进行,自丽塔顿创建的时代开始,并逐渐讲到了逐渐来到了墨瑟王朝结束——也是凯特人离开赫波亚平原的时候。
“……那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年代,学者们也很难说清究竟是法术的衰落使墨瑟王朝无法再承担统治赫波亚的责任,还是墨瑟王朝的没落让法术的传承遭遇了重大的挫折,从而让人族的法术销声匿迹。”
“但无论如何,最后一位统治赫波亚平原的凯特人国王,曦·墨瑟,她认为凯特人衰落,而索特人崛起的命运即将来临,于是率领着族人离开了赫波亚。”
寂静的,几乎算得上是死气沉沉的教室里,老师的声音如同滴入水中的细雨,人们在这场雨中昏昏欲睡。
少年忽然开口——就像是一只走出屋檐,踩在水泊上的脚,很轻、又清晰地打破了这场雨幕的秩序:“为什么是命运?命运是什么?”
这是一个从昨晚开始便徘徊在他脑海中的问题。
老师的视线从讲稿中抬起,看向那个坐在最前面的少年,微微一顿。
“……是什么让你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说,曦·墨瑟因为‘命运’离开赫波亚,她为什么会那么想?”
隆洛很困惑:“我可以了解它吗?”
老师恍然,可随即摇了摇头:“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为什么?”
那位老师抬起手,很随意地将这份陈旧讲稿被翻得折起的一角抚平,像在谈及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命运’……是凯特人的一种‘哲学’。
“他们认为所有人都是被投入河中的一枚石子,石子、水流、方向,一切都早已注定,这意味着,我们终究要到达同一个终点。
“就像所有放弃自我的人都会有的借口,‘我们的一切早已注定,毫无意义’,凯特人依照这样的信条生存,曦·墨瑟一句简单的话便让凯特人放弃了他们昔日最强大的王国,于是,他们逐渐变得没落、腐朽,有时又因为‘命运’而变得疯狂。”
隆洛喃喃:“但……丽塔顿的历史也来自凯特人。”
“对,可我们的本质是法师,我们存在的目的是‘真理’,作为世间的智者,我们都应当保持足够的理智。”
空气中传来讲稿落在讲台上的沙沙声响:“凯特人的疯狂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命运’只是一种无稽之谈。”
……
……
这一天的课程结束,隆洛到达公共高塔外,看到了来“接”他的人。
乍一眼看到来人,少年愣了愣。
因为这是那位叫做维克多的四年级,他便是前一天安东尼所扮作的那副模样,学院的法师袍被他穿得端正整齐,脸上的神情极为严肃。
“隆洛,一年级。”他举起手里的提灯,微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看起来十分平凡的少年。
这是一个不太友好的眼神,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