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世界总会自顾自地运转。
而不得不定期前往的工作,就是这一点的最好证明。
听起来有点可笑,不过我确实是因为工作才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性。
我之所以还有在摄入食物,之所以还有的作息,而不是一昧地泡在酒精中,指望着被世界以往,也是因为这份工作的缘故。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我再怎么起不来,无论我的通勤有遇到多少的突发事件,我还是会在特定的时间到达公司。
嗯……因为对我来说,虽然调动自身的积极性非常困难,但向上司开口请假会更加难以启齿?
他人即地狱。
不仅是他人的攻击和冷漠,更是他人的关心和温暖。
我没有办法辜负别人的期待,尤其是明知善意的情况。
就这一点来说,中原先生非常恐怖。
即使我能有一百种说辞来打消他的关心,他却总是能做出第一百零一次尝试。
这样的他,一点也不像是黑手党,不,我甚至觉得他的道德感击败了世界上99%的人类。
简直像是圣人一样。
要是他对我别有所图就好了。
这样的话,我只要毁掉他想要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脸庞也好,身躯也好,因为本来就不属于我,自然也不会因为失去而感到痛心。
我没有放弃生命的勇气,也没有好好活着的坚持。
世界上怎么会有中原中也这样的人类呢?
并不是因为我是小川梦子,所以才这样备受关照。
而是因为,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办法对我视而不见的中原中也,将下属视作自己责任的中原中也。
当然,想要彻底摆脱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港口黑手党虽然离职的可能性很低,但还是可以调岗的。
我甚至一度觉得,只从危险性的角度来说,中也先生可比太宰干部可怕多了。
中也先生如此耀眼,绚烂夺目到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仅仅是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听到他的声音内心多少也能平静。
明明只是一个年轻的小孩子,从日本法律的角度来说尚未成年,我却自说自话地对他抱以期待。
就像是溺水之人,会不由自主地抱住身边的一切浮木。
明明是那么单薄的身影。
明明我很清楚他没有这么做的义务。
如果向他伸出手的话,对方一定会将我拽上岸的吧?
说不定还会说“我从未视作是负担”这样非常帅气的话,又或者会夸耀重力使的身份和能力。
——啊啊。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绝不会被我拖累。
我不曾觉得自己会被拯救。
早已深陷泥沼的我,早已没有力气求救的我,就连求生意志都已经失去的我。
但是、但是……
哪怕只是看着中也先生,都有一种“世界或许也没有那么无可救药”的感觉。
我是知道的。
我确确实实被这样的他所吸引的这件事。
或许,这不是广义范围上的爱情。
虽然我自认为不是很讲道德,但我也不想成为和森鸥外首领一样的道德洼地。
我像是身处地狱之中的恶鬼,拽着这一根摇摇欲坠的蜘蛛丝。
哪怕彻底坠落也没有关系。
我还是仰着头,仰望着这样的身影。
一定要说的话,用“憧憬”来定义会最为贴切吧?
不然,早在太宰干部玩笑似地向我伸出橄榄枝的时候,我或许就应该答应下来了。
“小梦子,很想摆脱管东管西的上司吧?不愧是蛞蝓,完全不了解人和人之间相处的距离感呢。不像我这么体贴,也非常擅长发挥出每个下属真正的实力,要考虑下吗?”
太宰干部在我的面前,眨着眼笑着询问我要不要考虑调岗。
说实话,有一瞬间的我心动了。
我当然不曾觉得太宰治是什么好人。
不对,用好人来评价港口黑手党实在太过于滑稽,太宰干部更是其中的中翘楚。
即便不考虑我对他厌恶的滤镜,只是公正地看待他,我也一点都无法对这个家伙抱以好感。
不是因为一看就过于虚假的微笑。
也不是这张讨人厌的嘴脸。
倒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总说着中也先生的坏话。
我非常清楚。
我不曾被太宰治看进眼底的这个事实。
我摸着手臂上的伤口,看了一眼这家伙手上缠绕着的绷带。
我很清楚,那是怎么才产生的伤口。
人类,尤其是像我这样自我厌恶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