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隆科多从宫里回来便一声不吭钻进书房。
岳兴阿躲在门处探头探脑往里看去,只见他阿玛此刻正心事重重地在房内来回踱步,看样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小家伙眨巴了两下眼,忍不住开口问道,“咦,阿玛今日回来怎么不逗鸟了?”
隆科多这才发现儿子在偷窥他,不耐地凶巴巴道,“去,滚一边儿去!”
岳兴阿吓得梗了梗脖子。
隆科多神色稍缓,朝儿子招手,“你过来。”
岳兴阿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过去,一脸迷茫地盯着他看。
隆科多叹了口气,有些后怕道,“兴儿,阿玛今日办砸了一件事。”
“呃,不是吧……阿玛,您办砸了什么事呀?”
岳兴阿挠了挠自己后脑勺。
隆科多一脸愁容,“你玛法嘱咐阿玛办的事情,阿玛大意了,没有办成。”
岳兴阿从未见过自己老爹这么不知所措过。虽然吧,他平时没少挨揍,但是现在见老爹垂着头,又怪心疼的,于是连忙宽慰道,“阿玛你放心,待会儿等爷爷当值回来,他若是揍你,儿子一定会护着你的!”
说着,朝自己胸脯拍了拍。
隆科多见状,伸手撸了把脑袋,欣慰一笑,“兴儿长大了,知道护着阿玛了。”
岳兴阿正要说话,前院传来小厮迎接佟国维的声音,他无奈地话锋一转,“完了,玛法回来了。”
隆科多和儿子对视一下,默契地并排站好。
毫不知情的佟国维负手踏上书房台阶,然后快速走进书房内。
紧接着,三人目光相撞……
静。
寂静。
异常寂静。
佟国维顺着视线看向儿子,脱口而出,“小多子,事情办妥了吧?”
隆科多结巴道,“没、没有。”
“嗯。”
佟国维正背对着儿子喝茶,一时没有听仔细,便点了下头。等到反应过来,又猛一转身,“嗯?!”
隆科多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佟国维口里还含着茶水,没来得及下咽就开口说话了,“你说什么?!唔——”
瞬间,胸前的衣服被弄湿。
隆科多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帕子,想递上前又不敢,于是看了眼身旁的岳兴阿,吩咐道,“快,递给玛法擦擦。”
岳兴阿接过帕子,走到佟国维面前,懂事的说,“玛法,孙儿给您擦擦吧。”
佟国维从鼻孔里呼出粗气声,默默看着岳兴阿踮着脚给自己擦衣服。
隆科多一直等到老爹的鼻息声恢复平静,才敢往下说,“事情是这样的,儿子未能把鱼缸呈献给太皇太后。”
“废物,那鱼缸呢?”
佟国维眼皮微抬,以为是这个逆子一时给忘记了。
就在佟国维话音落下时,屋内突然传来一道短促怪异的声音,“废物,那鱼缸呢——”
三人同时一怔。
隆科多闻声望去,这才发现是他养了两年的鹦鹉竟然会学舌了。
两年前,他从鸟市中花了大价钱买来这只鹦鹉。都说教鹦鹉鸟学话,用发声清脆的童声最佳。为了教会它学话,隆科多每天都趴在笼子前故意夹着嗓子说话。
整整两年了,就在他气馁地以为他买的这只鹦鹉鸟是哑巴的时候,好家伙,此时此刻却给他来了个反转。
隆科多默默把身体微微转动方向,想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的鹦鹉在说话。
已经憋不住要发火的佟国维注意到儿子的细小动作,立时不耐烦地命令道,“磨唧什么,快说!”
隆科多被唬了一跳,根本不敢注视老爹的眼睛,低着头弱弱开口,“儿子一时大意,鱼缸被四阿哥拿去种了大蒜……”
“什么?!”
佟国维瞳孔地震,差点心脏骤停。
小岳兴阿仰着脑袋时刻关注着佟国维的反应,同时做好了准备,只要玛法开始动手打阿玛,那么他就立马阻拦。
而隆科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佟国维气得用力捏住官帽椅的扶手,藏在袖子中的手臂上青筋乱起,整个人都在极力克制着情绪。但是看着面前这个正在等打的逆子,他再也忍不了了,侧头往书桌上扫视一圈,就近拿起一本书册向儿子扔去,一边扔一边骂,“我让你大意了!我让你大意了!”
岳兴阿见状连忙一把抱住佟国维的大腿。
奈何没有用对方式,等到他意识过来,桌上的一摞书册已经被佟国维全都扔完了。
佟国维正在气头上,见桌上没有书册可扔,又顺手抄起砚台。
小岳兴阿吓了一大跳,眼见玛法举着砚台就要朝阿玛砸去,于是伸着胳膊就去夺,“玛法,这个可不能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