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那溃散的魂体间有光芒闪过。
那是怨灵自身亦不能有丝毫察觉的光芒。
然而李渊父子三人的想法及本性,却仿佛因此而偏移和更改。
有无穷无尽的怨与恨遮蔽了他们的眼,蒙蔽了他们的心灵。
使他们所思所想,是如何积蓄力量将怨恨壮大,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拉入到炼狱和尘泥。
报仇雪恨。
为此,便是沉沦魔道便是伤天害理,亦在所不惜。
眸中似是有红芒闪烁,月光之下,李渊父子三人对视过一眼,面上流露出再恶意不过的笑容。
怨灵汇聚的灵魂无影,然而那泥塑木雕的、有影的神像间,一派悲悯,并不见对这世间的恶意和邪祟有任何制止。
似乎于那神像的眼中,众生平等。
但众生便当真是平等?
云头之上,长安城外的高空之中,白衣大士手托净瓶,抬指算过,目中呈现出少见的茫然。
“何以生出这般变故?”
大士不解。
继而点头而后摇头,以目望过那锦绣长安,开口道:
“唐皇治下,不过短短数十年,便一扫此前凋敝,物阜民丰,百姓安乐。隐隐可见万国来朝之盛象。”
“若不早做打算,使我教传入中土。待得棋局落下,想要再行打算,怕是千难万难。”
“只是这人皇气运所钟,诸邪不侵仙神退避。若当真想要成事,贫僧怕不是要亲往地藏处走上一遭才是。”
主意既定,那白衣大士却是起了云头,将身形消散在高空之中。
“所以这一局,终是生出了变故吗?”
距离长安城不远处的终南楼观之内,有羽衣星冠的道士随手将手中的签文抛落在地。然而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仿佛是有风吹起,那经由墨色字迹写就的签文同样生出了改变。
于是那道士轻笑,抬脚走过。掉落在地的签文如同烟尘一般消散,再没有丁点痕迹。
同样消散的还有那道士似慢实快,不过转瞬之间便已经走出视线的背影。
唯有那三尺神台之上,缭绕升腾的轻烟之间,三清道祖神像若隐若现,默看着这众生。
君王的梦境之内,嬴政手中的长剑收回,抬手将那名为昆仑的石镜纳入掌中,开口,明知故问。
“你是何物?”
镜面微微抖动,良久,方才呈现出铁画银钩的几个大字。
伴随着再是谄媚不过的话语。
“启禀皇帝陛下,小的乃西王母所持有的神器,昆仑镜。有沟通天界人间之力,映照万物之能。可以穿梭时空,游走过去现在和未来。乃是这世间一等一的神器,于您有用,有大用。”
“你倒是了解朕?”
玄衣高冠的帝王轻嗤,冷笑,以未曾握着镜面的手按过剑柄。在这神器仿佛是小心翼翼的赔笑声中开口,冷声道:
“朕如何信你?”
昆仑镜的赔笑声戛然而止。
短暂的沉默之后神器开口,对着帝王道:
“您可要求长生?”
“长生......”
嬴政意味不明的吐出这个词语,思绪仿佛被拉远。
这本是他汲汲所求。
至少是沙丘行宫中,纵使至于生命的最后一刻,那六合一统立下前人所未有之功业的帝王尚在求取。
但老秦人的宗庙破碎偌大的帝国二世而亡,有那么一瞬间,这帝王的内心似乎是空旷与迷茫的。
恰如这一座空城。
这一座因帝王的心意与意念而具现的、并没有任何生民与烟火的空城。
这是八百年前的咸阳城。
八百年前,玄衣高冠的帝王登高望远,看到的是未来、是理想、是所要实现的蓝图、是世人所不理解和无法触及到伟业。
然而八百年后,落在这帝王眼中的似乎是且仅是一片寂寥和苍凉。
大秦何在?他的帝国何在?他的臣民又何在?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化作了尘土,都在帝王的眼中消逝。
于是最终,这冷月之下,梦境之中,唯有长身玉立的帝王一手按剑一手持昆仑镜,上下左右四方俱是一片寂寥。
然后嬴政忽然想到了《西游记》中,那美猴王拜师学艺之际,同菩提祖师之间的问答。
千般法术,万种神通。我只问一句,可得长生否?
孙悟空可是得了长生?
王母的蟠桃也好,镇元子的人参果也罢,又或是那食之便可以长生不老的唐僧肉......
帝王的指尖于镜面之上缓缓摩挲,沉静且寂寥的眸中仿佛是带了笑意。
星星点点的、似乎是可以燎原的笑意。
“长生?朕自然是要的。”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