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李虞候又急于返京,不如择期再审......”
而李源却当即应道:“择期?又是择期!何刺史为何总想着拖延时日?难道此案仍有隐情?恐怕我这一走,王靖国等人便冤死了罢!”
马六见状,不屑地吐出一口血沫,恶狠狠地说道:“你这都虞侯好不识相!什么王靖国,几个黄口小儿,死便死了!有何冤屈?只怪他们命不好!”
李源瞬间转过头,面露杀意,正强忍不住欲发作时,衙门外传来一声粗犷而熟悉的呼喊:“大哥!”
众人寻声一看,正是先前奉命赶赴扬州的罗二虎。只见这黑汉披挂齐整,风尘仆仆地跨着大步上堂,这阵势倒是有几分武将威严,而走到李源跟前时,又瞬时恢复了谦恭之色:“末将罗二虎,拜见虞候!拜见何刺史!”
紧接着罗二虎小心翼翼地从胸甲中取出一封略带汗渍的书信,沉声道:“虞候,这是周老大人的信。”
我这三弟真是及时雨啊!李源不容多想,连忙伸手取过,打开书信匆匆扫了一眼,接着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正当众人茫然之时,李源将手中书信径直呈放到何敬洙面前,意味深长地问道:“何刺史,我这有封书信,你莫不如先瞧瞧?”
何敬洙咽了咽口水,一脸疑惑地接过,目光刚一掠过此信抬头名讳,这竟是写给自己的?
这信中的语气颇为客气,字迹却略显潦草,却述说了三件事,其一便是关于楚州这起私盐案,如此朝野重视的要案,送呈三司复审的主犯却是五名十四五岁的少年,为此已有御史台官吏上了奏疏;其二是东都副留守冯延鲁,近日忽而奉诏返回金陵面圣;其三便是殿直都虞侯李源成婚在即,燕王殿下到时将亲临贺喜。最后书信末尾署名,东都留守周宗。
周宗何许人也?满朝皆知,那可是跟随先帝创下基业,而后执掌国中多年盐铁大权的元老勋臣!饶是何敬洙今日再是镇定,此时颤抖的双手已然控制不住,瞧了一眼气定神闲的李源以及身旁傲慢睥睨的罗二虎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此信用意已经十分详尽,居然连陛下长子燕王殿下都搬出来了,自己一个区区刺史而已,此时必须做出明智又妥善的抉择,否则恐怕失去的便不只是乌纱帽了!
片刻,何敬洙仿佛又回到了往日楚州刺史的威风,惊堂木一拍,大声吼道:“贼匪马六,聚众悖逆朝廷,祸乱州府多年,手上人命无数!此番又公然贩卖私盐,栽赃朝廷重臣,牵连无辜百姓,罪不可赦!令你速速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本官无情!”
仅是一封书信,便使得何敬洙无计可施,竟完全倒向了另一边,马六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连忙怒嚎道:“何敬洙!你,你就不怕张侍郎——”
“还敢胡乱攀咬?左右!掌嘴!上刑!”
“何敬洙!老子纵使做鬼,也要缠得你不得安宁......”
......
既然何敬洙已经妥协并亲自接手,到底他才是楚州的刺史,一言便可决断,李源等人便干脆退到门外等候。
不一会儿,随着里头马六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也如李源等人预料的一般,何敬洙恭恭敬敬地赶了出来,一脸恳切地抱拳说道:“李虞候,那马六已经招供,贩卖私盐正是此贼及其手下所为!王靖国等人皆是被此贼诱骗至走私之地,这才被无辜栽赃,此五人皆不知情,并无罪过!本官已命州府重新记录卷宗,并送呈三司。至于此贼言及朝中重臣,实是子虚乌有,本官将一并定罪惩治!”
李源淡淡一笑,何敬洙不仅手脚快,脑子也转得快,三言两语间,真凶马六归案,王靖国洗脱了罪名,连同张侍郎和自己也从中脱身。两边都不得罪,明智之举。
无论如何,王靖国已经保了下来,李源此时不想,也不能够再得寸进尺,毕竟周宗的书信可不是轻易能写第二回的,同时又心生感叹,自己这未来的老岳父,不仅出手及时,竟然还搬出了这位神秘的燕王殿下李弘冀,实在是深藏不露......
总而言之,此番在楚州闹出了这么大一个风波,譬如张溢、冯延鲁乃至身后的张贵妃这帮人,从此与自己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回朝之后,怕是有更多未知的凶险还在后头......
李源叹了口气,接着朝战战兢兢的何敬洙回礼道:“何刺史断案公正,处置有度,本虞候今日也算开了眼,佩服,佩服!”
何敬洙心里的大石头惶然落下,眉头舒展开来,应声道:“啊!此番幸得虞候在此!本官实在糊涂,险些冤枉了好人!还请虞候恕罪!”
“何罪之有?只是这马六罪大恶极,望何刺史定要秉公处置,早日让其伏法!对了,还请刺史将王靖国等无辜之人尽快放出,本虞候的妹子可还等着呢!”
何敬洙连连点头,拱起双手笑道:“李虞候放心!本官即刻命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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