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彭都使,你观我治军手段如何?对了,此一战,从固守夹山到直取临沅,全盘筹划,皆是出自我帐下谋士许匡衡,说来他也是你的故友了。”
早在保大八年,与唐军一同进攻潭州时,彭师裕曾与许匡衡相谈甚欢,此时他的眼中也充满了讶异,感慨地说道:“不想许参军此等大才,如今也到了李虞候麾下!”
此时,李源不再拖延,面容严峻地说道:“我在金陵曾与彭都使捶胸盟誓,有朝一日共创大业!故而今日并非劝降,而是结盟!不知彭将军可愿襄助于我?”
彭师裕对李源的直言相告暗暗心惊,他素来便乐于结交爽快之人,但又实在是犹豫,昔日他们彭家父子便是在楚国内乱时趁势而起,早已见惯了汉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可面前的李源好似又与以往那些汉人不同,不仅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而且野心十足,帐下谋士武将齐全,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彭师杲也与此人颇为投缘......
倒不如赌一把!万一赌赢了,彭家的荣耀就此而起!赌输了,大不了重归溪州,固守山野又有何妨?
彭师裕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如同先前的彭师杲一般,退后半步,右手举起,朝自己的胸膛捶了三下,诚恳地说道:“今日起,彭师裕及溪州儿郎愿听从李虞候调遣!待在下回溪州后,定将此事禀告阿爷。阿爷年事已高,三州大小诸事向来由我做主,还请李虞候安心!既已盟誓,绝不相背!”
李源心中大喜,重复了一遍洞溪人特有的捶胸盟誓之礼后,两人开始说起一些互相恭维的话语。
彭师裕倒是颇有诚意,主动说道:“虞候,如今朗州城虽已被唐军包围,但朗州刘言、王逵、周行逢等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加上朗州城池坚固,兵多粮足,一时间恐怕难以攻下!”
李源饶有兴致地问道:“彭兄可有破城之法?”
彭师裕寻思了片刻,小声道:“虞候,朗州的薄弱之处便是北面。”
“朗州北面沅水至洞庭一带,不都是水路么?此处早已被我大唐水军封锁,难道要用水军攻城?”
彭师裕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水军自然无法攻城!但虞候,朗州北门以西有一道水门,平日用以货船通衢,并无守军。虞候只需趁夜派遣一队善通水性的军士,潜至水门下绞断绳索,水门自破,继而入城袭取北门......”
李源恍然大悟,这不正是史书上记载赵匡胤假途灭荆湖的故事么?在取了朗州之后,赵匡胤也吸取前人教训,为增强各处城池水门的防御力,命各地守军专门在水门两侧分别修筑一座瓮城,并在里面屯兵,可以对靠近水门的敌人进行杀伤,以保宋国城池水门无虞。
见李源会心一笑,彭师裕连忙说道:“虞候,我溪州男儿饮沅水生长,皆通水性,且熟悉朗州城防,不如便由在下为虞候打开朗州!”
李源思考了片刻后,点头应允,接着又补充道:“彭兄,便由你领三百军士随我前往!事成之后,我会让人护送你赶回溪州。朗州破城十日之后,请你立即率麾下儿郎,重来袭扰朗州。”
彭师裕一头雾水,赶紧追问:“虞候这是何意?朗州既破,便是大唐城池!虞候如今乃是我溪州盟友,如何敢袭扰?”
李源狡黠一笑,轻声道:“不,彭兄!你的盟友是我,可不是那位陈觉陈使相!还请你务必率军前来,但仅仅是袭扰,日间隐蔽,夜晚骚扰,连续三日即可。三日后,朗州城便是我的了......”
彭师裕苦笑着点了点头,好一招养寇自重!只不过自己这堂堂溪州少主,怎么反倒成了这“寇”?
“虞候实在高明!在下佩服!”
......
临沅城上,罗二虎眼瞧彭师裕领着蛮兵缓缓入城,方才心中的疑虑早已按捺不住,凑到李源身旁低声道:“大哥,这蛮兵也不过如此啊!你瞧那姓彭的看上去凶狠,结果三言两语便被你说服了!大哥,既然彭都使早把信给了你,为何你不早拿出来?白费那些个气力?”
李源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二虎,你以为彭师裕这溪州名将是吹嘘出来的么?堂堂溪州少主怎会轻易便被说服?此人善战又素来高傲,如果我在战前便送信与他,他反倒会觉得是我们怕了他,不以为然!
而如今,彭师裕显然已被我唐军打怕了,加上这些蛮兵死伤惨重,走投无路之际,我再拿出这封信来晓以情义,给他生路,又与他结盟,他能不乖乖答应?况且我又不是劝他归降,只是与他结盟,面子上也过得去。只要他不蠢,当知百利而无一害!”
罗二虎若有所思一般,不断咂巴着嘴,接着乐道:“哎!不愧是俺的大哥,真是高明!”
但这黑汉子冷不丁又冒出一句:“不对,大哥,若是彭师裕愚蠢,就是宁死不从呢?”
李源刚要自谦一番,结果被这黑厮一言直接梗在喉底,冷冷地说道:“那他就跟你一样了!愚不可及,杀了不可惜。”
“大哥,俺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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