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东大营,一批批清淮军将士正接连不断地从营帐内奔出集结,火光四处摇曳,各处箭塔上弓箭手已引弓待发,塔下盾牌兵迅速列阵,神色凛然地预备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此时段冲正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在本部负责的箭塔下构筑防线,只听见几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传来,抬头便瞧见那一身熟悉的金甲,连忙停下动作,挺直腰身同周围所有的将士一般,问候道:“李大帅!”
只见这位李大帅微微点头,接着英气十足的面孔环视了一周,最后目光落到了人高马大的段冲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段冲紧张不已,连忙上前两步拱手道:“末将段冲见过李大帅!”
李源凝视了一会儿段冲高大的身躯以及仍显稚嫩的脸庞,似乎联想起了远方某个熟悉的人,但思绪很快收回,果断发话道:“此时叛军李嵩所部正在大营外,本帅若令你前去传信,你可敢去?”
段冲丝毫不怯,大声回答:“末将领命!”
“好!”李源赞许地点了点头,接着朝段冲交代了一番,随即目睹着这少年利落地翻身上马,一路从营门驰骋而去。
过了片刻,段冲不负期望,安然无恙地去而复返,简单汇报了几句后,众将士只瞧见李源面露喜色,便领着林嗣昌及几名亲兵走出了营门。
营外百步,正是箭塔射程。
尽管大营中的唐军将士们不理解李源的用意,但无不屏着呼吸睁大双眼,紧张地计算着主帅李源行进的步伐,毕竟主帅的安危关系全军。
而李源似乎也在心里默默计数,随着步伐停在了百步之内,李源松了一口气,接着转身喝道:“无本帅军令,不可擅动!”
只见从远处的叛军阵列中,几道快马正飞速地朝唐军大营奔来。细看其装束,同样是一名将军领着几名亲兵,唯一不同之处在于,这些人无论是手上还是腰间,都没有携带兵刃。
“罪将李嵩,拜见李大帅!”
李嵩刚刚翻身下马,便快步上前朝李源恭敬地行礼,显然,就凭李源这身醒目的金甲,令人想不记住都难。
见李嵩还真敢按着自己的要求前来相见,李源强忍住心中的激动,沉稳地点头道:“李刺史不必多礼!”
李嵩始终保持着谦恭,露出苦笑拱手回道:“大帅,刺史之名罪将不敢当!陛下早已下旨剥夺罪将的官身……”
这等没用的客套,李源心中急切顾不上回应,径直问道:“嗯,李将军,你信中提及愿相助我军破城,敢问有何妙计?”
李嵩压低了声线道:“李大帅快人快语,罪将佩服!大帅,那李金全既然欲使我两军相争厮杀,我等何不将计就计……”
听罢李源皱着眉头思索起来,李嵩的计策倒也简单,无非就是让唐军与他演一场夜间攻防战,顺带在营中放一把火烧给寿州城看。接着李嵩再佯装领残兵败逃,沿密林小道退往寿州城南门,而唐军可趁机尾随其后。寿州守军一旦将南门开启,李嵩所部便可作为先锋夺下城门,最后汇合唐军一举攻入城中。
计划听上去很完美,但其中风险却很大。
李源很快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冷静地开口道:“李将军,若是寿州城头上的叛军看见我大营火起,定然以为我军大乱,岂能不趁乱来攻?若你别有用心,那李金全与你同时领军夹击我军大营该如何?若是那南门守军不肯开城门,又该如何?”
“大帅,若是李金全真有这个魄力,罪将倒不得不佩服他一通!”
只见李嵩果断摇了摇头,接着戏谑地笑道:“只可惜,李金全所在意的只有寿州城和他手下那些个卫圣军。他非但不会来援,还会暗自祈祷我与大帅两败俱伤。罪将一旦败归,李金全定以为我部伤亡甚巨,高兴都来不及,我等对他已无威胁,岂能不开城门?
纵使李金全不愿开门也无妨,如今南门守军皆是光州兵,罪将早已布下了内应!李金全只要瞧见大帅营中起火,定登东门城楼察看,而南门怕是无暇理会!”
李源点头应道:“李将军倒是考虑得周全!”
接着李嵩又继续说道:“大帅,您营中的那些投石机应是新近制作,恐怕数量还不多吧?依罪将看来,虽然那些投石机威力巨大,但若是没有个三五十架,这寿州城始终还是打不下来!罪将近日听闻北伐大军已经在徐州溃败,周军或许很快便要南下,若大帅在这寿州城下再拖延时日,只怕又会生变故......”
这话莫名地有些刺耳,李源忽而沉下脸色,冷冷地说道:“按李将军的意思,如若没有你相助,本帅是打不下来这寿州城了?”
见李源面色微有愠怒,李嵩面色平静地回道:“大帅,罪将绝无此意!李金全暴虐无常,有勇无谋,如何能是大帅的对手?罪将只不过是希望相助大帅,以早日了结寿州战事,请大帅莫生误会!”
李源终是忍不住,直言道:“李将军,本帅心中不解,你既有心助我破城,为何总谈及相助二字?你既脱身于叛贼,又欲戴罪立功,为何不像清淮军一般率部来投?只要你愿意重归朝廷,本帅在陛
李嵩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接着拱手道:“罪将多谢大帅!只是我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