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一声冷吟,这卫将顿时呼吸急促了起来,脑海里蓦然出现了田氏三长老凄惨的死状,骨肉皆糜的场景加上田弘贇那张生冷无情的面孔,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你,为何不作答?莫非有事情瞒着本都督?”
卫将死咬着嘴唇,一手紧紧按着腰间的佩剑,似是正在做着强烈的心里斗争,目光迟迟不敢转移到眼前这张与田弘贇极为相似的脸庞,终于颤巍巍地拱手回道:“都督,末将、末将不敢欺瞒!溪州城各级文武官员,连同各部族长老,都要求见您。
因都督您一直在堂中歇息,田都使生怕惊扰了您,便传下命令,外来人等一律不许进入都督府一步,故而确实起了冲突......只是,只是......”
田弘祐仿佛已失去了耐心,目光锐利直射身前:“只是什么?本都督命你有话快说,再敢犹豫严惩不饶!”
到底眼前之人才是真正的溪州之主,卫将咽了咽口水,终于不再迁移,心一横小声回道:“遵命!都督,这些前来求见的人,大多都是曾带着家眷想逃出城去的,其中闹得最凶的,要属咱们部族的三长老!
见田都使亲自把守府门,三长老屡次求见不成,竟当众口出狂言,甚至呼出了、呼出了您的小名!随后便带着亲卫想硬闯入内,田都使便下令将三长老一行人统统斩杀......”
“竖子!”田弘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顿时暴跳如雷般,“唰”地抽出腰间的佩剑,狠狠地劈断了一处玉栏。
当权者盛怒之下,卫将只觉双膝一软,下意识忙退后拱手道:“都督骂得好!三长老他就是竖子!与都督同属一族,心中却无丝毫敬意,老不知耻,连三岁孩童都不如!死不足惜......”
然而这番话似乎与田弘祐心中所想有些出入,卫将正为自己的机警而暗暗窃喜时,“啪”地一声,脸上便挨了重重一个大耳光,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虽憋屈不已,但也只能隐忍着跪下,连声告罪。
田弘祐脸色已然涨红,双眼的怒火似乎快要喷薄而出,此时准备抬起手再次教训一顿时,忽而瞧见远处一身黑甲的田弘贇正快步赶来,又不容犹豫地收回了手,随即露出颇为自然的神情,冷声道:“田都使做得对,这三长老辱我太甚,又有叛逃之心,杀得好!罢了!你倒算是尽忠职守,且先起来吧......”
刚吃了一巴掌又被硬塞了一颗糖,卫将忽而有些不知所以,但也只能晕乎乎地含糊应道:“末将谢过都督!”
“传本都督军令,即刻通告全城军民!自今夜起城中再有存叛逃之心者,胆敢私自靠近城门五十步内,一律就地斩杀,全家株连,绝不姑息!纵是我田氏一族也不可例外!”
卫将忙扶正了自己的头盔,点头回道:“末将遵命!”
田弘祐轻轻地点了点头,径直负手往前迈步,急匆匆拐向一处水榭亭台,沿路的侍女忙俯首行礼,见都督转道凉亭休憩,连忙快步跟上,十足乖巧地侍奉在侧。
望见田弘祐转入了幽静的亭台,心中焦急的田弘贇下了台阶,便快步踏过赤红的木廊,急促的脚步踩得木板好一阵吱呀作响,不多时便赶到了兄长面前。
侍女们但见满脸横肉的田弘贇,此时面目狰狞地挥手屏退众人,顿时花容失色,又实在不敢违拗,只能朝田弘祐留恋地瞥了几眼后,暗自带着几分怨气散去。
顷刻间变得安谧的凉亭中,田弘贇嘴角抽动,忧心忡忡地说道:“兄长,您终于出来了!您可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
田弘祐只是双目如利刃般,望着亭台周边一汪深幽的池水,淡淡地开口道:“我已尽皆知晓。阿贇,你做得对,三长老实是死有余辜!不过他到底是咱们田氏的族人,又是阿爷的亲弟,你以后若是要动手,还是最好先禀报与我,大战在即,拿自己人开第一刀还是......”
“兄长!”田弘贇愣了愣,随即起身拱手道:“此事确是小弟鲁莽了,小弟以后必定谨记!但如今有更为要紧的事情,需报与兄长!”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生分,有话直说罢!”
田弘贇眼中几欲滴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沉声说道“兄长,今日午后斥候来报,唐军攻占会溪寨后,将那向宗彦与其卫将向明的头颅悬挂在寨外,底下还有不计其数的藤甲......一夜之间,向氏三千部族真就这么完了!那李源特意将这些战利品悬于寨外,恐怕是故意......”
未及听完,田弘祐瞬间起身,睁大双眼哑声道:“向宗彦真的死了?”
“千真万确!”
田弘祐面孔渐渐扭曲,瞳孔不自觉开始收缩,虽然在他心里,不知多少次想将向宗彦置于死地,当大军撤回溪州城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向宗彦已与死人无异了。但真的听到这位宿敌身死时,心中却完全没有先前设想那般喜悦畅快,而是莫名生起了令人恐惧的凉意。
见状田弘贇忽而叹了口气,接着面色悔恨地摇头道:“兄长,其实当日撤回溪州城时,我便知道向宗彦性命难保,会溪寨无险可守,兄长是故意让三千向氏军士留在寨内等死......
小弟愚钝,后知后觉方知兄长的良苦用心,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