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七清晨,李源率领许匡衡先行轻骑离开临沅城,随行只有八百亲卫骑兵保护。剩余的一万兵马由于辎重粮草器械较为繁重,行军自是缓慢了些,便干脆交托与刘江生等十余名将领,命其押后跟上。
至于先前在溪州重伤未愈的罗二虎,虽然此时仍未苏醒,但经医官诊治数日早已脱离险境,便一并交与刘江生沿途看护,对此李源自然是放心的。
八百骑出了临沅城,果断选择了宽阔平坦的官道,马蹄肆意驰骋,一路尘土飞扬,两日后便顺利返回朗州城。
朗州南城门外早已是人头攒动,作为武平节度治所,城中的大小文武官员齐聚于此迎接大帅等人凯旋。这些人自数月前上任时便已聪明地意识到,这位声名远扬的李大帅到底有多少份量,且不说他的辉煌战绩与赫赫声名,光是这二十一岁的年纪就足以令人遐想联翩。
年轻就是资本,何况更蒙陛下恩宠?众人在这个大唐最年轻的节度使手底下讨生活,自然也希望能够随之水涨船高,谁能愿意缺席今日这个迎接大帅凯旋的荣耀时刻呢?
一番隆重的道贺和热闹之后,许是有了先前临沅城那么一遭,李源虽然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却并没有过于激动,只是全程保持着澹定的微笑,很快便在众文武的簇拥下进城。
此次大胜归来,李源却轻骑先返,实则无非是担忧城中守备空虚,故而归心似箭罢了。一众官员与留守的武将中也不乏机灵的人物,还未至节度使府,一路上便主动朝李源汇报起了军政要务,五花八门各有繁简,但话语间不外乎凸显“安稳”二字。
不管其中是否掺杂着水分,李源心中自是有一番考量,早已将一众事务具体交代给了得力谋士许匡衡,只是告知诸文武明日相聚议事,便不再言语,策马扬鞭加紧奔节度使府署赶去。
今日于西门外迎接凯旋的人群中并没有见到自己任何一位家卷的身影,李源曾觉得甚是纳闷,自己的行程已是命快马提前送回府中,她们理应知道自己的归期,但回头想想,女卷不随意抛头露面似乎也属正常,心头亦渐渐释然了。
武平节度使府署临近的街道上,情势却十分不同寻常。李源一行驰骋至岔路口时,竟发现有全副武装的兵马在到处巡守,这让李源顿时迷惑不已。
更为迷惑的是,这些军士的装束显然不是武平军的旗甲,而是南唐标准的禁军装备,要知道自李源建节后,虽然麾下仍节制着卫圣军这支禁军兵马,但不管是禁军还是自己的地方属军,横竖都在自己麾下,因此数月来重新整编军士时,便已下令统一军队着装,一律改用武平旗甲,今后皆称武平军。
故而今日这些身着禁军甲胃的兵士,确实让李源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梦回金陵,惊诧了片刻很快又反应过来,定是朝廷来人了。不明就里的同时又有些愤怒,自己的治所中有朝廷禁军出现,不管是福是祸,如此大事,方才为何竟无一官员禀报?
节度使府署百步之外,生生被设了一道关卡,数十名禁军兵士正吆五喝六,趾高气昂地检查着来往的百姓,就连身着官服之人也统统不放过。此时见李源领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从街道上疾驰而来,这几十个禁军士兵却是异常镇定,立即列队横在路中央,立起手中长枪高声示意停下。
为首的一名穿着虎头盔甲的将领,负手而立傲慢地高声叫道:“停下!此处禁止车马通行,甭管尔等有何急务,还请绕道而行,否则休怪......”
这话一出,顿时令李源身旁众人齐齐变色,不少文官皆自觉缩了缩脑袋,许匡衡当先策马上前,怒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竟敢在这撒野?!尔等是哪里来的禁军?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对面的武将估计到此地后,还未被如此斥过,不知是仗着身后之人,还是自个儿脾气暴躁,顿时龇牙咧嘴地回应道:“嘿!本将军在此执行公务,你这书生竟敢口出狂言?快给老子滚下来!娘的......”
见气氛莫名地紧张起来,身处自家地盘竟还要受这份气,李源自然有些按捺不住,此时大喝一声马头高高跃起,果断挥手下令,身旁的数百亲卫即刻一拥而上,把这些不知来路的禁军围得水泄不通。
情形骤然转变,双方互相唾骂,李源刚想催动马匹上前质询,对面另一名武将似是辨认出了李源的身形模样,忽而高声抬手喊道:“等等!莫不是、莫不是李大帅亲临?”
方才那名出言嚣张的将军愣了愣,旋即额前冒出冷汗,支支吾吾地咬牙道:“这、这是李大帅?”
这几十名禁军士兵闻言尽皆发愣,顿时宛如蔫儿了的茄子般面如土色,连带着手中的兵器亦有些发颤,在南唐当兵的哪个没听过李源李大帅的威名?
众人心头此时已拧成麻花,甚至深感懊悔,若真的是冲撞了李大帅的大驾,又是在他的地盘,这后果可想而知,可他们似乎又别无选择,无奈身后之人亦是尊贵非凡,既已下令怎敢不遵?这兵还真不好当,左右都是掉脑袋的活儿......
但见李源策马而出奔向路卡处,两名武将皆收敛神色,赶忙主动迎上来,未等下马便低头弯腰行礼。
方才早就认出李源的那名武将,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