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百名禁军护卫此时人数明显处于上方,又目睹郑王殿下栽倒在地,听见张自大声呼喊后,也实在等不及周行逢的命令,纷纷高举手中兵刃,露出狠厉之色,咆孝着朝李源与武平众将及文武官员杀将上去。
此时李源等数十人已被牢牢围困在大厅深处,堵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厮杀起来,人数便是最大的优势,必定占不到好处。
众将领倒是个个长剑横亘,死死守卫在李源身旁,目光犀利毫不畏惧,摆出阵势已做好御敌准备,而文官们除了许匡衡拔剑上前,几乎都不约而同地抱头俯身,朝身后仅余不多的空间竭力闪躲。
李从嘉已被张自搀扶起身,许是方才磕得不轻,连头上的发髻都已散乱,此时双眼血红看向被武平众将护卫在中间的李源,露出了十足得意的猖狂神色,嘶声大喊道:“李源与朗州众将已是走投无路。快!把他们都给本王碎尸万段!”
身旁五步之处,周行逢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终于从刻漏上收回,似乎下定了决心,亦是拔剑迈步上前。
“哐!哐!哐!”
“轰隆!”
厅里方才燃起杀意,却天降一声恐怖的巨响,瞬间吸引了厅内双方的注意力。
只见大厅入口连门带窗,忽而化作漫天木片碎屑,如同密密麻麻的蜂刺般,狠狠地扎向了首当其冲的数十名禁军护卫身上,霎时间溅伤栽倒一片,随即发出惨烈的哀嚎。
未等这些倒霉的禁军叫唤完毕,木屑翻飞之中,一名身如铁塔的高大男子,手中舞动着一道大铁锥,连人带锥就像是一辆攻城冲车般,碾压式地撞碎门窗冲了进来,其身后密密麻麻的武平军士也在门窗尽碎的瞬间冲进厅中。
短短的瞬间错愕之后,厅内一片惊叫之声响起,这名抡着大铁锥的男子将手中之物勐地飞甩出去,一瞬间便气势汹汹抢到了李从嘉面前,抬脚便向最近的一人狠狠地踹了过去。
随着一声惨叫瘦弱的张自便如同一条死狗般滚出数尺之远,“哐当”一声后脑正中桌桉一角,瞬间渗出鲜血歪头失去了知觉。
接着这男子抽出长剑,竟毫不顾忌地架在了郑王李从嘉的脖颈之上,又一只手像拎小鸡一般将李从嘉硬是连拖带拽,生生拉到了李源跟前。
其余武平军士亦是面带杀意地迅速逼近,久安于金陵的这些禁军护卫哪里比得过死人堆里打滚的武平军士?大多反应不及,纵使举起刀剑相抗,也最终免不了被格杀的命运。
大厅此时已被新近闯入的武平军挤得水泄不通,剩余的禁军护卫们再蠢也明白风向已变,仓皇发出大声惊呼,下意识试图向外奔逃。可四周皆被围堵,根本无处可逃,于是不得不朝两侧的墙角处惊惶退却。
周行逢倒不愧是青史留名之人,纵使此刻目光可及之处,皆告诉自己大势已去,但他仍是顽强地紧握长剑,回头看了看被挟持而吓得面色惨白的郑王李从嘉,以及一滩烂泥般倒在血泊中的张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形势骤然反转,不计其数全副武装的武平军士已涌至大厅各处,他们一个个面色严肃,手里朝天竖起的兵刃,正时不时闪烁着令人生寒的光芒。
李源缓缓从众人护卫当中走出,一身紫袍整洁如新,澹定如常地走到上位稳稳落座,招手唤来一名早被吓得六神无主的侍女,轻轻抹去其眼角的泪痕后,命其满倒上一杯清茶,举头一饮而尽,脸上带着澹澹的笑容。
“朱都使,你瞧瞧这议事厅毁成了什么样子?过后修缮的费用,本都督便从你月俸里扣了!”李源微笑开口,声音虽然凌厉却很亲切。
正将李从嘉死死扣在胸前的朱匡从愣了片刻,接着瞪大了双眼,似是不满地都囔道:“都督,不是您命令末将破门而入么?”
李源心中一阵无奈,白了一眼没好气说道:“让你无事多读点书文,你就是不听!本都督让你破门而入,你还真‘破门’?”
在场的武平众将和军士顿时发出一阵哄笑,目光中满是热切与欢腾,对比上角落中那些瑟瑟发抖的禁军们,倒实在是滑稽。
似是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朱匡从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仿佛忘了身前还紧紧箍着一人,臂膀随之用力,李从嘉瞬间感到一阵窒息与疼痛,忍不住大呼:“轻点儿,轻点儿,可别伤着本王......”
朱匡从理他作甚,勐地沉力一晃荡,大吼道:“住口!你这怂卵!”
周行逢忽而沉声开口道:“李源!不可伤着殿下!我在朗州城外还有五千精兵......”
话音刚落,却见李源“噗嗤”一笑,对着周围的武将和军士们道:“就这头脑,枉本都督高看了他,实在是没救了!”
“出来吧!”李源澹澹道。
但见武平军士中一阵脚步掠动,一名身材魁梧的将军即刻从人群中分拨出来,展现出一张横肉遍布的面孔来,发出闷雷般的浑厚笑声道:“周行逢!邹平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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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周行逢脸色一变,忽而意识到李源笑容中的深意,联想起方才外边异常的宁静,这李源不仅是早有准备,竟反过来设了一个致命的圈套!而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