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后营和中军大营相距不过里许之地,几名全身狼藉的副将架着面如死灰的谢冲刚刚踏入中军营地,前方便看见了谢贵率领一众武将和亲卫迎面而来的身影。
“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贵大声喝问道。
瞧见谢贵面色极为生冷,这些刚从后营狼狈赶来的将领大多低头不敢言语,作为后营主将的谢冲纵使腿脚发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拱手结结巴巴道:“禀、禀副都统,唐军、唐军忽然袭击后营,从山林之中冲下来,我军……”
谢贵心中一惊,即刻皱眉打断他的话,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后营急忙喝道:“来了多少人马?粮草都被烧了么?”
“粮草......倒是只烧了一部分,此时后营兵士正在灭火御敌,但来犯之敌末将估计怕是不下万人!副都统!还请即刻派兵救援,否则一旦唐军攻破营寨,咱们的粮草辎重可全都毁了啊!”
“万人?李源这是动用了全部兵力?”谢贵下意识摇了摇头,显然有些不信。
“副都统,末将、末将哪敢谎报军情?当真有这么多,那山坡上全是人!您瞧那一片火海,没有上万人同时放箭,如何能燃烧至此?”
谢冲急切地解释完,眉眼却不敢往上抬,稍稍有些心虚。唐军袭营时他正在梦里会见周公,况且茫茫黑夜,他哪里知道有多少唐军?但只要多说一些人数,或许便可减轻些自己守卫不力的罪责。若唐军人数太多,后营老弱之兵自然难以应对,损失了些许粮草物资再正常不过。
谢贵尽管对李源动用万余兵马来袭营始终存疑,但此刻望向后营满眼尽是通红,又不敢掉以轻心。虽然粮垛的存放是有防备措施的,但若是唐军真突破了后营冲进营寨,粮草一旦保不住,这场仗压根儿就不用打了......
眼下已没有时间细细思忖,谢贵只用愤恨的眼神扫视了谢冲这帮酒囊饭袋,随即自顾转身急忙下令,即刻增援后营。
“传本都统军令,速点中军一万增援后营。再向邵军容禀报,请他务必加强前营防备!唐军诡诈,防止其趁乱袭我前营!在外巡防游弋的兵马可全数收缩回营,以免离得太远为唐军所袭......”谢贵沉着地下达一系列命令后,立即上马直奔后营火光冲天之处。
......
李源率领亲卫正穿行树林边缘,往北边的山坡上赶去。许是方才在汉军后营杀得太过欢快,军士们个个满脸兴奋,竟丝毫没有疲倦之意。
这令李源忽然有些哭笑不得,毕竟的确是自己亲口发话可尽情杀人放火,这可倒好,平日这些看上去老实的手下一个个杀人放火不眨眼,有些人连拽都差点拽不回来,当真是出乎意料......
“嘿嘿!当真是过瘾!原来上战场杀敌这么过瘾!这些汉军我一剑一个,要不是都督下令撤军,我还能再杀十个......今日实在还没杀得尽兴。”王靖国的声音隐隐从后方传来。
另一道军士的声音似乎起哄似的传来:“靖国兄弟,咱跟着大都督打仗,以后有的是机会!可惜你没与我们一同去溪州,当日打溪州城那一仗,那才叫杀得痛快!当时我把那些蛮子砍得......”
“唉!只恨没有早些从军!却是错过那么好的杀敌建功的机会!”
李源心中一阵无语,回头调侃道:“怎么小小年纪,满脑子都是杀人?真要让你一同去溪州,就凭你这小身板估计扛不住那些蛮子两刀......”
那名与王靖国兀自交谈的军士,一见都督回过头来,急忙下意识住口,只顾低头赶路,而王靖国倒是不服气地回道:“从军不就是为了杀敌么?都督可别瞧不起人!我年纪虽小,力气可大着呢,今夜穿上盔甲拿上刀剑却不输于那些高大的汉军!
纵然身板瘦弱,但也只是一时,待我再长几岁自然就厚实了!”
瞧见周遭的军士都暗自发笑,李源倒也不想打击少年的信心,只是眨了眨眼摇头不做言语。
片刻之后,李源等人便抵达了场面热烈的山坡处。说是场面热烈,实际上还真是“场面”,武平军士的叫喊声倒是十分高昂,但真正的肉搏战却根本没有,此时两边仍在远程对射。后营的汉军不敢出来,武平军就这么几千人当然也不可能攻进去。
真正热烈的自然只是汉军后营,那四处熊熊燃烧的大火,已是将整片地方照得通红透亮,汉军手忙脚乱来回奔走灭火,弓弩手稀稀拉拉地朝黑暗中的虚无不停地放箭。
山坡上的武平军士早就等得心焦,一瞧见大都督李源回来,众将急忙上前见礼,李源回头看向山脚下如临浩劫的汉军后营,微笑地点头道:“你们干得不错!继续射箭!”
一名将领拱手道:“都督,咱们的火油快用完了!”
李源回道:“无妨,纵使火油用尽,也要将箭支射光!本都督要汉军不得安生!”
正交谈间,将领指着后营远处叫道:“都督,汉军的援兵好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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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眯眼透过火光往敌营中眺望,果然瞧见里许之外正有密密麻麻的火把长龙朝这边移动,从数量上来判断着实不少,一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