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汉军的象骑踏过无数血肉,即将抵达武平大营,李源即刻挥手连声大喝:“伏远弩准备!弓弩手准备!......放箭!放箭!射杀它们!”
伏远弩不停轰鸣的同时,只见数千名武平军弓弩手弯弓搭箭,终于将铺天盖地的的箭雨倾泻到进入射程范围内的战象群中。万千羽箭覆盖之下,即便是防护到了牙齿的战象也有些吃不消,它们毕竟还有些部位无法防护,譬如最脆弱的眼睛。
几轮密集箭雨攻击下,竟然有五六头战象轰然倒地,像是一座座小山的崩塌,溅起一地的尘土。武平军士兵们欢呼出声,原来这些象骑兵也并非完全无敌,也是会被射杀的。
箭雨同时也射杀了不少战象背上的训象兵,虽然象座上的防箭措施已经很完备,弹性十足的青竹象座的四周都挂着橡木盾牌作为防箭的盔甲,甚至象座顶部都打造了木质的盖子,为的防止从天而降的箭支。
但这些防护措施也只能抵挡一些轻度中度的攻击。无数的强弓硬弩射中象座,橡木盾开始爆裂,木顶盖也被射得散了架,接着训象兵们便不可避免地遭受了箭雨的洗礼,在劫难逃。
唐弩之威到底名不虚传,连续倒下了十余头战象后象群终于延缓了脚步,大部分又失去了训象兵的指令,最前的头象一声悲鸣,忽然竟调转头来,往来时的路上狂奔。其余的战象也纷纷呼应悲嘶紧跟在头象后面,回头朝着好不容易摆脱战象蹂躏的汉军前军冲去。
眨眼之间,发狂的象群再度趟过了同一片血海,它们的眼前,五千汉军前军士兵大多已成了残破的尸体,或者满身箭支死得透透的,或者是拖着残肢断臂和被箭支贯穿的身体在地面上翻滚呼号苟延残喘。
但老天并没有因为他们刚经历过浩劫便给予垂怜,相反却是第二次噩梦。大象奔跑起来的速度极为惊人,短时间的全力冲刺速度堪比骏马。只片刻之间,战象们便像是一台台绞肉机,再度在汉军阵中横冲直撞,直到将一条条生命彻底毁灭。
高扬的巨象青旗下,汉军主将谢贵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的这一切,心中之惊愕难以形容。此时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这种场面,在谢贵看来,眼前就是一场噩梦,本来稳操胜券的局面,看来却硬生生地要再次被扭转。
传令前军撤离之后,虽然有上千名士兵被武平军无情地射杀在逃生的路途之中,但原本剩余的三四千名幸运儿眼看便能成功脱逃,如今竟然不可思议地死在了汉军自家的象群脚掌下,这令后方谢贵与一众将领看得心中痛苦不已,而且根本无法施救。
眼前这些战象数量虽不多,但纵使谢贵对它们的习性了如指掌,一时之间却实在想不出办法能够快速将这些庞然大物尽数杀死。五千前军士兵大部身死,而继续任凭战象横冲直撞却不设法阻止,恐怕连后方的这些汉军将士都难以幸免。事前也能想到会死伤惨重,但还未攻入大营便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
这大营还能攻么?这场仗还能打么?望着西沉的太阳,看着狼藉的战场,谢贵懊悔不迭。而后悔的缘由,莫过于招惹上了李源,自己一心为了建功而强自出头轻视敌人,当真愚不可及。
尽管到目前为止,这名自诩汉国常胜将军的谢都统,骨子里仍是对李源心有不服,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李源这家伙有着旁人无可比拟的运气......
运气自然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谢贵现在踢到了铁板,远处那座武平军大营依旧在夕阳下矗立,中军大纛下的李源定然在咧着嘴笑话自己弄巧成拙吧。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是就此收手,还是拼死一搏?
原本心中胆寒的谢贵,忽然冒起了全力一搏的念头,回过头来高声下令道:“列阵迎敌!弓弩手,给本都统往象群射箭!”
“都统,那可是咱们自己的战象啊!何况那里还有咱们一些弟兄活着啊,这射箭岂非要射到自己人了。”一名将领提醒道。
谢贵睁眼欲裂,大声怒斥道:“是那些畜生重要还是咱们的性命重要?管不了那么多了,纵然前军全数殉国,咱们人数依旧占据着优势!快快射箭!”
将领们不敢再多言,他们看到谢贵的眼珠子都是血红的,怕是谢都统已经快要疯狂了。
无奈之下,汉军弓弩手终是违背了战场上的规则,不顾己方前军兵士与不远处的战象混杂在一起便开始抬手放箭,几轮箭雨纷纷,那些还留着一口气的前军士兵,却是在主将的帮助下成功地咽了气。
这便是战争的残酷之处,实际上汉军对于头顶呼啸的箭支已经习惯了无视,身边扑倒的同袍习以为常,此时此刻,最寻常的事便是死亡,一切都像是在赌运气,故而大多数人虽然对谢贵军令的无情冷血心有不满,渐渐也放下了脑子里的顾虑,毕竟战争实则便是赌自己能否比别人多活一会儿。
“勐攻,勐攻!一刻不准停!”谢贵策马焦急而立,身边的亲卫也立刻将他的命令传达至全军各部。朝前方观望时发现那些刚被武平军惊吓驱赶返回的战象,此时又当头浇了一阵箭雨,同样也似乎在汉军阵前停缓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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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谢贵哈哈大笑不已,身边的一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