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源的迷茫,彭师裕终于说出了一番让李源目瞪口呆的缘由来。
“唉,大都督,实际上这也是在下的过错。当初在下不是曾将小妹为质留在你府上么,你不知我洞溪之地的婚嫁规矩,部族之间女子为质,实则便是将她嫁给你的意思……
当然,此事在下未曾与大都督提及过,也知依照汉人的规矩,婚嫁之事关系重大不可儿戏,但在我洞溪之地,这一遭便意味着小妹清盈是你大都督的人了。可是之后,清盈又随着族人回到溪州,对大都督而言,固然不算什么,但对我洞溪女子而言,这可是件大事。”
李源愕然道:“就算是你洞溪的规矩,但此一节我是真不知情。当时若知以她为质,便是嫁我的意思,我又怎会轻易留下她,这婚嫁乃人生大事,哪能如此随便定下来?彭国公啊,你早该与我说出实情的......”
彭师裕咂嘴道:“大都督,你莫不是忘了?当日武平军回师前,在下实际上已经提及过,要让清盈留在你府上,只不过你当时另有要事,并未发话,之后在下自然也不敢再提了......
但我洞溪对于婚嫁之事还是非常重视的。即便清盈当时为质是出于咱们结盟兴兵的缘故,但到底她是我彭师裕的小妹,如今我又是洞溪之主,满城官民百姓无人不知此一节,已将她视为你李大都督的女人了。”
李源皱眉沉思了会儿,随即苦笑道:“你这么说,本都督也想起来了,你当时确实提过,但是我没有表态过要娶她啊……”
彭师裕点了点头,随后拱手道:“在下明白。大都督,在下可不是要逼着你娶我的小妹,在下也不敢责怪你的意思,毕竟事情的起因最终还是因为战事,没有谁对谁错。并且,作为她的长兄,在下还得感念你的大恩,清盈虽然为质,你回府后却没有动她一个手指头,这一点在下对你发自内心地敬佩,毕竟你竭力保护了她的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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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清盈因何又跑到乌山上去了,你又为何说此事是因为我呢?”李源问道。
“大都督,婚嫁之后一旦被夫君遣退回家,对我洞溪女子而言是奇耻大辱。但凡有这种女子,皆会被认为是不祥之人,最终大多都会选择独居山林之间,若是住在城里,洞溪百姓会做何感想,那是对五溪神灵的亵渎。
即便清盈是我彭师裕的小妹,她也不能例外。为了此事,各部族还一同决定请老巫设坛,向五溪神灵祈求宽恕清盈呢!而清盈也认为她不能因为自己是在下的小妹便破坏了规矩,激怒了鬼神,给我洞溪带来灾难。故而她选择了独居山间河畔,在下是怎么劝也劝不回啊!”彭师裕摇头叹息道。
李源皱眉道:“你们怎地有这样的规矩?这也太荒唐了!彭国公,你祖上到底是汉人,为何非要循着此等荒谬的蛮族风俗?”
彭师裕眼中忽而闪烁,随后似是尽力压住脾气,拱手道:“大都督说的不错,我彭氏一族祖祖辈辈的确都是汉人,但我们却已在这洞溪之地生活了六七十载,既在此地栖息生长,那么无论汉蛮两族,五溪神灵可是万万不可得罪的!大都督,还请您收回这番话,这话要激怒神灵的。”
李源也意识到说错了话,所谓入乡随俗,还是得要尊重洞溪人的信仰和风俗,而非嘲笑。到底身处五代十国,又非现代,难不成还能搬出破除迷信、相信科学的突兀言语来么?这些风俗自己看来哪怕荒谬,但对于世代居住在此的洞溪各族而言,却是件极为严肃认真的事情。
“是本都督失言了!不过,本都督不是那个意思。昔日她在我府上为质,本都督从未对她起过任何不轨的心思,更遑论嫁娶之事了。后来你的族人到了朗州,我见她远离家乡太久,便让她与族人相见以解思乡之苦,最后她又跟着族人回了溪州,却也并未辞行,不过我念在她归乡心切便未拦阻,干脆放她自由了。”
“原来如此!那却是小妹的不是了,还请大都督恕罪,小妹确实有些失了礼数!唉,我家这小妹,从小备受宠爱,生性骄横惯了,有时候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往往不是一回事儿......
罢了,她这辈子算是完了,连死了丈夫的寡妇都不如,寡妇可以再嫁,但她却不可以。在下如今是彭国公又有何用,想帮她却也不知从何帮起。”彭师裕摇头叹息,又灌下去一杯酒去。
李源皱眉不语,洞溪这地方哪来的这些破规矩,依照彭师裕的言语,自己岂非真的毁了这彭清盈的一辈子了?说实话,李源对彭清盈并无恶感,单说长相上彭清盈算得上是个美人,天下间的男子很少有对一个大美女有厌恶之感的,除非是个太监。
但李源此时确实不想招惹过多的女子,相较于之前,在这方面的想法消减了许多,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将更多的心思投入到为将来立足的打算上。
不过如果这回若真如彭师裕所言,影响到了彭清盈的一辈子,那就另当别论了。无论如何,彭清盈从相貌和地位上都是一等一的女子,其品性从她当日为王靖瑶勇敢挺身而出来看,亦是纯良正直之人,那么自己当然也不会拒绝府上多出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