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朗州城中的八卦消息如火如荼,都督府中倒是另一番景象。
原本彭清盈再度回府一事,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都以为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当李源携着彭清盈的手踏进后院的那一刻起,众多婢女们都白了脸,都以为这事儿恐要闹将起来了。
王靖瑶原本便与彭清盈熟络,纵使心中惊讶,亦很快乐得接受,养母刘氏倒也只是矜持地笑着,毕竟在她心里,源哥儿能够妻妾成群、多子多福自是好事,而当周娥皇见到彭清盈时,众人却开始提心吊胆。
但周娥皇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竟然笑盈盈地主动拉起彭清盈的手,一点吃醋的表现都没有,连李源有些吃惊。
到底已有过先例,还记得上次成婚前李源在扬州府向周宗提出纳妾时,便一度令周娥皇闭门不见多日,尽管后来周娥皇也渐渐默认并接受了王靖瑶的存在,但这回自己又不声不响带了个新人回家,总是要起一番波澜的,要知道上一位“新人”王靖瑶还没正式迎进门呢......
李源甚至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若周娥皇表露出醋意甚至发脾气的话,自己便要好好一振夫纲,坚决抵制周娥皇这种不许自己纳妾的不正之风。
然而周娥皇的坦然接受倒让李源有一拳打空的感觉,越是如此,心中却越是有些不得劲。若真个闹将起来倒也罢了,一片平静,甚至热情似火地招待彭清盈,并且“妹妹妹妹”地喊个不休,这算什么?
难道是在酝酿着什么风暴不成?暴风雨前总是平静的,后宅各种争宠的手段可是多得很。
李源又莫名其妙地联想到,又莫非是彭清盈送的那些贵重礼物奏效了?由彭师裕亲手从洞溪府库慷慨拨出,以嫁妆之名送来的一套套贵重首饰,李源的养母妻妾每人一套,那可是大手笔,难道周娥皇被糖衣炮弹打倒了不成?
想了想连忙及时制止,周娥皇可是淮南首富之女,又怎会看上这些玩意儿......
憋至深夜,李源终于忍不住跟周娥皇摊牌,夫妻二人在卧房中展开了关于此事的一段对话。
“娘子,你、你对我娶清盈回家的事儿……怎地一点都不恼怒?”脱衣上床之前,李源坐在床沿上开口道。
周娥皇坐在梳妆台前解着头饰,披散的长发蓬松地搭在肩膀上,显得身形纤巧而丰满。虽然和李源成婚已有一段日子,自小被好生教养的周娥皇并未因为生活安逸而不拘节,反而比以前更加注重仪容了些,当然在李源眼中的魅力也并未消减。
“郎君,难道你希望我恼怒么?”周娥皇头也不回地答道,只是手指麻利地取下头上的配饰。
李源尴尬地笑道:“这话说的,我怎会希望你恼怒,只是奇怪你对此事毫无反应罢了。”
周娥皇忽而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李源道:“在郎君心目中,妾身是个争风吃醋的无礼女子么?”
李源忙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在我心中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在我心中一直如初见时那般惊艳,你可千万别误解我......我只是觉得,今日这事儿,你的反应如此平静,与我上回提出纳妾时截然不同,嗯,脾气变得这么好,是不是觉得受委屈了?”
周娥皇黛眉轻皱,幽幽一叹,轻轻走到李源面前,温柔地搭着李源的肩膀道:“郎君,妾身承认,我确实有些吃醋,但天下间哪个女子不吃醋?谁乐意自己的夫君房中新人不断?但妾身也明白,妻为夫纲,在这件事上无力改变,与其如此,倒不如大度一些。
你以为妾身心中不恼火么?但你如今是堂堂朗州大都督、武平军节度使,妾身是你的正房大妇,难道要公然让你难堪么?让你面子无光,妾身又有何颜面?想通了此事,心里便没那么不舒服了。况且清盈妹妹,上回在贼人入府时算是对我有恩,是个心善的人。”
李源咽了咽口水惊讶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周娥皇皱眉道:“郎君不信么?还是说,妾身之前有多么不堪?”
李源忙道:“信,当然信!只是你如此通情达理,我都有些内疚了。”
周娥皇轻飘飘道:“你果真内疚么?若内疚的话,便将清盈妹妹送回去便是,还有靖瑶妹妹,全部统统撵走,是不是就不内疚了?”
李源愕然,周娥皇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李源的胸膛,嗔笑道:“瞧郎君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好像要剜了你的心头肉似的。逗你玩呢,就说靖瑶,我们姐妹在一起处得久了,她也对我有恩,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你要撵她走,妾身还不依呢。
哎,反正娶一个侧室也是娶,娶三个五个也是娶,多一个姐妹妾身多一番热闹,妾身可不想做恶人。对了,你当清盈的事情妾身不知道么?
几个月前你出征洞溪时,那彭师裕将她的小妹留在咱们府上为质,那时起妾身便明白,这位妹妹迟早是要进门了。包括你这次去溪州宣旨,妾身便知道你要带着她回来,连住处妾身都命人提前收拾好了,你没瞧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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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张口惊愕,今日归家,果然彭清盈的住处立刻便安排好了,那会儿李源还惊叹府上婢女们办事的效率,却没料到是周娥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