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军的几位将军却不愿卸车入库,这是何道理?难不成要下官将这些盔甲兵刃统统再押回江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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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睁开眼好好瞧瞧,送来的都是什么破烂玩意儿?打发叫花子么?爱拉走便拉走,老子可不稀罕。”罗二虎在旁怒言圆睁道。
“你你你……怎可如此粗鲁?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钟明气得涨红了脸,对罗二虎的无礼甚是愤怒,但朗州可是李源的地盘,毕竟不是金陵,到了这里不论有啥怨气也得老实憋着。
李源见状,只是摆手面无表情道:“二虎,且收敛些。这两位是朝廷办事的官员,何苦为难他们。都是吃粮办差的,从金陵走到朗州不容易。”
“哎呀,还是大都督通情达理啊!不愧是我朝的第一名将,文武双全彬彬有礼!哪里像你们这些莽夫,说话竟混不讲理......”钟明似是找到了救星,躬身满脸堆笑道。
罗二虎与周遭几名将领当即便要发飙,只见李源轻哼了一声,他们只得强忍住怒气。
李源缓缓走到近前的一辆大车旁,那大车上的物资已经被掀了篷布,已经卸了一半在地上。行事素来沉稳的柴克武此时也已按捺不住,快步上前,从地上的一堆盔甲中随便拿了一件,展开给李源看。
“大都督,这便是朝廷给咱们武平的盔甲,您瞧瞧这件,上头的甲片,半数都已脱落。还有,这件,上边甚至还有破洞,有甲片的地方也都磨损得严重,就这种粗制滥造之物能让兄弟们穿着上战场么?根本起不到保护之用,穿这些盔甲还不如穿蓑衣来得严实......”
李源皱眉看着那副盔甲,光从样式上看根本不是南唐禁军将士穿着的制式甲胃。这似乎是一件皮甲,而且是至少在五十年前便已淘汰的一种甲胃。所谓的甲片其实就是一层皮革之外,在身前背后再套上一层皮甲片。
整个甲胃破败不堪,皮甲片脱落多出,缝制的走线多数冒头。好几处的皮质磨损得几乎透明。不但是过时的甲胃,而且应该还是被长期使用过的甲胃,估计是来自唐末的地方州府的旧库房,时日久长,缝隙处满是灰垢,同时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李源亲手再拿起另外几件检查,几乎都是些差不多的破烂,穿上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防护作用微乎其微。
“大都督,瞧见了么?朝廷这不是敷衍咱们么?”罗二虎怒道。
“稍安勿躁,再瞧瞧后边的大车。”李源的脸色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摆手冷声道。
众人移步来到装载兵刃的大车旁,掀开篷布来,一捆捆的兵刃码在车上,一股铁锈味即刻扑鼻而来,满车的兵器锈迹斑斑,像是个废品堆。
李源伸手抽出一柄长刀来,刀柄刀刃上遍布锈迹,刃口斑驳满是红锈。李源挥刀对着旁边一根臂粗的树干勐力砍下,刀刃能入数寸,却尴尬地卡在当中,连拔都拔不出来。
这下众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以这种武器上阵对敌,简直是自寻死路,如何能砍破对方的甲胃?这已经是近乎报废的兵刃了。
随后李源又来到装满长枪的大车旁,“唰”地抽出一根长枪来,看着已经锈钝了的枪头沉默不语。众人见大都督面色彻底灰暗,都噤若寒蝉,再没人敢随意说话,只是都压抑着心火,默默地站在李源身后。
此时此刻,李源心里明白已不用再抽查了,诚如罗二虎所言,这批盔甲兵刃确实全是破烂,怕是兵部将很久以来压在仓库底层最破烂的腐烂货全部搬出来,一股脑地送往朗州来了。
“大都督,您瞧见了吧?咱这些破烂如何能收?教俺说,这些盔甲兵刃不如叫他们全部拉回去,让朝廷重新换成钱粮来,咱们可不要这些玩意儿。”罗二虎憋红了脸低声道。
李源静静凝视着前头那两名正窃窃私语的朝廷官员,犹豫了片刻轻叹道:“罢了,命人卸车入库。”
“什么?”罗二虎双眼睁得老大,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围的柴克武等将领们也都一脸诧异。
李源大声斥道:“还要本都督说第二次么?全部入库,该修的修,该补的补,该磨的磨。总之,一件也不要浪费,这可是朝廷的心意,陛下的心意!”
说罢,李源丢下呆呆而立的罗二虎走向两名户部与兵部的官员,挤出笑意拱手道:“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本都督已让人卸车入库,不如二位随我去都督府饮些茶水,午间本都督设薄宴亲自招待二位。你们从金陵赶来朗州,这一路上跋山涉水也不好走,着实辛苦了。”
整个南唐,谁没有听过李源的威名?钟明和李受吉本来还有些提心吊胆,见李源竟然同意卸车,并且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反而和蔼可亲,心生意外的同时皆暗暗松了口气。
当下两人赶忙拱手道谢,跟着李源往都督府去了。罗二虎与柴克武带着众将领站在库房门前干瞪眼,王司库凑上来小声道:“罗都使,这,咱们卸不卸车?”
罗二虎没好气地怒声道:“卸!大都督的话你没听到么?!卸车,入库,你忙去罢!修补盔甲,磨亮刀枪,这些事儿便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