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管北苑大营的禁军六军,远比想象中的容易。
得到齐王李景达、燕王李弘冀二位皇室亲贵许可后,李源在北苑大营帅帐中以天子剑之名伪以犒赏之名,召集六军营指挥使以上将领入帐领赏,接着在王府亲卫的协助下不费吹灰之力将所有将领悉数控制,而此事未免太过轻易,也不禁引起了李源的猜测,或许郑王压根儿就没想过造反,要不然为何白白放着三十万精锐不用?
不过,六军将领还是不乏一些“老鼠屎”的,当然“老鼠屎”的定义来自于燕王李弘冀,李弘冀果断地将所有与枢密使魏岑及郑王一党有瓜葛的将领,统统挑拣了出来,下场如何自然不用明说。
李源倒是默许了燕王趁机排除异己的私心,因为这些私下里与郑王一党蝇营狗苟的将领人数倒不多,故而影响不大,实际上大部分江淮将士还是效忠于皇帝的。
在顺利接管禁军六军过后,李源并没有放松心思,而是密切注意着金陵与和州城两处的消息。金陵城中,徐铉的下场李源已然预见,他的倒台是必然的,因为他可是郑王李从嘉的头号心腹,这天大的黑锅甩都甩不掉,何况又让孙成盯上了,这老家伙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徐铉岂能逃得掉?
后来又听到孙成密奏什么徐铉在郑王府中的言论的消息,李源不由得心里暗暗发笑。这手段也算是下三滥之极了,抓住敏感的话题进行污蔑造谣,郑王这回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和州城外的情形亦牵动着李源的内心,因为自己已渐渐看出了端倪,要知道金陵如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而十万镇南军若真有意谋逆,为何还不赶紧攻下和州城迅速进击?
而李征古这厮也是蠢到家了,都准备造反了竟还如此“先礼后兵”,如此有胆量向皇帝上了那么一封言辞露骨的奏疏,别的不说,这不是故意坑害城里头的郑王一党么?
其实皇帝李璟此时已经心急如焚,但他着急的并非是和州城外的情形,因为三十万禁军已经顺利接管在手,他已高枕无忧,此时令李璟心中急躁难安的是,他开始隐隐发觉此次所谓“叛乱”,或许是一场瞒天过海的惊天阴谋。
因为事情发展得实在是太过蹊跷,当然,并不是因为李璟突然慧眼如炬,发觉了那封李征古呈上的奏疏是他人伪作,而是因为和州刺史胡则刚刚遣了快马禀报,城南二十里驻扎的十万镇南军没有丝毫异动,连一个斥候都未曾派出。
若真是有意造反,有意夺取和州城进军金陵,镇南军总该遣出几骑探马不是?为何十万将士皆在营盘风雪中隐忍发抖?
尽管李璟心里头觉得不对劲,但这回毕竟是自己亲自下的旨意,已经言之凿凿认定了郑王一党伙同镇南军谋反,而孙成与韩熙载在都城中已经展开大清洗,并且闹得沸沸扬扬,那徐铉更是被拷打得不成人形,郑王李从嘉亦突然进宫在皇后面前闹出了自杀明志的闹剧,里里外外枝节横生,令李璟头疼不已,事已至此,这回或许是骑虎难下了。
但李璟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令自己心安的缘由,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事态发展至此,总不能打自己的脸,何不趁势收拾镇南军,毕竟宋齐丘父子成为他的心病已经十五年了。
一月二十五日,皇帝李璟正式下旨去往北苑大营,任命朗州大都督、武平军节度使李源为平叛兵马大元帅,燕王李弘冀为副元帅,着领神武军、雄武军、龙卫军、神卫军共二十万人马前往和州讨伐犯上作乱的镇南军。
而同时刘少监又在李源出征前带来皇帝的密旨,告知李源此役不必赶尽杀绝,十万镇南军毕竟都是江淮子弟,若能擒得李征古与宋摩诘便是大功告成,一旦得胜则趁势南下洪州府,将镇南一镇州县重新收归朝廷直接管辖,这便算是李璟提前给李源打的招呼。
李源一眼便看穿了李璟的心思,忽然对这位陛下的举动甚是无语,先前不是还言之凿凿必要让叛乱者统统身死族灭么?此时来这么一出,要么李璟真的是一位仁君,要么只有一种可能,李璟已经看出来这次“叛乱”的实情,但他碍于面子只能将错就错,并且尽力将这次错误最大利益化。
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二十万禁军,李源心里亦有些遗憾,因为他想起了自己远在楚地的那支武平军,若是武平军被授命参与这一次的平叛战争,对自己而言那是极为有利的,那意味着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向朝廷要物资兵器盔甲战马,大发战争之财。
说不定还可以趁机再度提出增加兵额的要求,总之李源是绝对要利用这个机会打捞一笔的,只可惜这次带领的是朝廷的禁军。不过说到底,若真是让武平军出征平叛,自己倒也不太愿意,毕竟这回打下的地盘又必然没法归属自己,如此想想李源也就释然了......
一月二十七日己时,李源与燕王李弘冀统领着二十万禁军正式誓师出征,浩浩荡荡组成一个极其庞大的队伍出了北苑大营,直奔西南赶往和州。大队兵马于次日清晨抵达丹阳山,山脚下便矗立着烈祖朝耗时两年多建造的和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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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之地满目平原,鲜少有蜿蜒起伏的崇山峻岭,但唯独这不出名的丹阳山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