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迅速地在楼船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船上再无其他人,这才放心地回到船厅之中。船厅中,顾莺莺正点着了烛火,李源见状忙踏步上前一口吹熄了烛火。
顾莺莺愣了愣,旋即明白李源是怕点起灯火会吸引他人的注意力。
“对不住,我没考虑这么多。”顾莺莺低声道。
李源淡淡道:“拉上帘幕再点灯,小心为上。虽然这里是隐秘之处,但却也是无路可逃的绝地。”
“知道了。”顾莺莺轻声道,随后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窸窸窣窣地拉上厚厚的落地窗帘,又将船厅的门紧紧关闭,这才摸索着点亮了烛火。
烛火亮起,李源长长吁了口气,坐在一张椅子上。顾莺莺捧着烛火走向歪倒在地上的顾耀德身旁,仔细地检查了顾耀德的样子,还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显然是很担心顾耀德的生死。但见顾耀德面色红润,呼吸正常得很,这才放下心来。
抬起头来时,顾莺莺见李源正双目炯炯地看着自己,忙低下头来轻声道:“他毕竟是我的兄长。”
李源沉声道:“放心罢,他死不了。再过一会他就要醒来了,到时候我还是要给他一掌,让他继续昏睡去。”
顾莺莺咬着下唇道:“你若不放心的话,绑了他便是,不要不要伤害他。”
李源冷哼一声不置可否。顾莺莺轻轻叹了口气,将烛台摆在案上,捧了一只茶壶出了船厅,不久后回来,那茶壶中已经热气腾腾了,显然是从老船工那里弄来了些茶水。
顾莺莺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摆在李源面前,自己也缓缓地坐在李源身前,低声道:“喝口热茶罢。”
李源点点头道:“多谢了。”
顾莺莺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你当真是,是那楚国皇帝李源么?”
李源淡淡道:“你不是跟你兄长说,你早已识破了我的身份了么?”
顾莺莺脸色微红道:“我确实怀疑你就是李源,在常州我便怀疑你的身份了。我的随从看到了常州的一干官员对你毕恭毕敬的样子,虽然没听到你们的对话,但初来乍到的楚军中,又有谁能火速调集两县的官民百姓?那也只能猜测你的身份定然显赫无比了。
而我听说李源的年纪和你相仿,你的江北口音也与传闻中李源乃楚州生人相符,再说你一路上的言谈举止,你到苏州之后布置城防的表现,完全不像个校尉,所以我便猜你故意隐瞒了身份,或许你便是李源本人,当然我也不敢完全确定,毕竟天底下有哪位皇帝敢单枪匹马屈辱折贵去冒险呢?”
李源皱眉道:“然则你便将你的猜测告知了你们顾家人是么?”
“你错了,对你的猜测我只字未提。一来我并不确定你的身份是谁,二来,我也不是那种多嘴多事之人。我祖父他们怎么得知你的身份的,我可半点也不知道。他们有很多事都是瞒着我的,譬如要我嫁给王上的事情,我便直到今晚才知晓。”顾莺莺垂头道。
李源轻轻点头道:“我信你,可能是我自己大意了,暴露了身份还不自知。今晚我能逃过一劫也是天命使然了,你兄长命人在我的茶水里下了麻药,还好我没喝茶水,否则现在我可没命还坐在这里。”
顾莺莺心中惊惧不已,暗自为李源欣喜。忽见李源盯着面前的这杯茶水,顾莺莺忙道:“这茶水里可没有麻药,不信我喝一口你再喝。”
顾莺莺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捧起茶盅便喝了一口,因为喝得太快而呛了自己,捂着嘴巴咳嗽了起来。
“何必如此,我说了,我是信你的,我喝便是。”李源轻声说话,伸手捧起茶盅来,然而却愣在了那里半天没动作。
顾莺莺觉得奇怪,忙偷眼看去。只见李源正愣愣地看着茶盅发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顾莺莺的脸腾地再次血红。
原来那茶杯的边缘处一道淡淡的唇印宛然在目,正是刚在自己喝水时留下的唇印。刚才情急之下的举动确是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喝过的茶水李源又怎能喝?这可不是证明清白,而是暧昧传情了。
“我我给你换一杯。”顾莺莺忙伸手去夺杯子,然而李源却已经将茶盅递到口边一口喝干了。
“好香。”李源咂咂嘴,不知道是说茶水香还是美人的口水香。听到这句话,顾莺莺更是无地自容了。
“顾大娘子,我有几点疑问想要得到你的解答。”李源的声音瞬间将顾莺莺从羞涩的情绪中拉回了现实,此时此刻,怕不是自己表达情感的时候,眼前的这个李源怕也没心思去想别的。
“你但问便是。”顾莺莺道。
李源双目灼灼地盯着顾莺莺道:“你说你对你们顾家欲对我不利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么今晚你怎会半夜三更地骑马往散花楼赶?”
顾莺莺蹙眉道:“我知道你肯定会问这件事,我也正打算跟你说一说此事。今日上午,我爹爹来找我说话,他的言语之中似乎有责怪我、责怪我跟你走得太近的意思。他说要安排你住在散花楼中,让你搬出我顾家大宅,还严厉地警告我,要我不要去找你,不许和你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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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皱眉道:“你是说,我搬到散花楼中,是因为和你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