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在卧房养了两三天,这几天里,除了整日为她送吃食和药的小桃,再没有一个人靠近她住的地方。
无事可做,加上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康乐越发忧虑,身体也就越差,由此恶性循环。
她走至桌案旁,想着或许可以趁这个时候练练字——那些没品的夫子们总说她的字丑。
可当她看到桌案上那棵半枯的兰草时,又变得心神不安。
这兰草原在小桃的照料下,长势颇好的,才过了没几天,竟成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她望着那株兰草,提起笔想将它从前的样子画出来,可是她忘了,她的作画水平和她的书法水平一样低。
林玉娘整日要她修习八雅,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康乐弃了笔,想起了秦云谋,那日在歪歪山,又是秦大哥救了她。
秦云谋表面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实则与人为善,古道热肠。
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康乐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安心,仿佛时间回到了四年前,那段她还没有学会看人眼色的时光。
康乐此刻分外想他,想见一见他,确保他没有被亓官溶为难,想和他说说话,与他畅聊一整天。
“叩叩”,屋外有人叩门。
康乐猜,大概是小桃送药过来了。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会回应两声报个平安,可今天她一句话都不想说。
屋外的人又叩了一遍,康乐还是没有开口,生病的病嗜睡很正常,就让小桃以为她是睡着了吧。
片刻后,叩门声是停了,但却听到了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康乐微微惊异,莫非是小桃怕她出事,进来查看她的情况了?
她抬眼往门的方向看去,与进门的秦云谋隔一帷帐对望。
秦云谋放下手中的汤药,恭敬地对她行了一礼,道:“房里没有声音,我还以为县主晕倒了,这才会失礼闯入县主闺房,还请……”
还没等他说完,康乐就扑在他怀里,道:“秦大哥,我好害怕……”
她害怕自己的死亡,人只有一生,死后不会有所谓的转世轮回,她很贪心,还想再有多些的时间。
同时她也害怕把秦云谋卷入她和亓官溶的恩怨之中,他遭受的牵连已经够多了,康乐不想再添一个。
她推开秦云谋,道:“不对,秦大哥,你还是出去吧,郎中说我的病是疫疾,会传染的……”
秦云谋坚定地上前一步,将康乐揽在怀袖间,紧紧抱着她,道:“庸医的话,不必信,我不会有事。”
就在方才,他还因为自己和康乐之间身份的云泥之别而犹豫不决,但听到康乐说“害怕”的那一刻,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退缩了。
他内心满是懊恼和后悔,道:“对不起康乐,我来晚了。”
这一句“来晚了”,将康乐多年强装的乐观打碎,她满腹的委屈,皆化作眼泪决堤般流下。
她流着泪道:“秦大哥,和我离得太近是会倒大霉的。”
秦云谋轻轻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道:“能和康乐一起面对,就不算霉运。”
他不是没想过她流眼泪的样子,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令人心碎。
康乐自暴自弃地问他:“秦大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秦云谋往她嘴里塞了颗糖,告诉她:“你会这么想,一定是因为今天没有人祝你长命百岁,那就我来说,祝你长命百岁。”
: 康乐虚弱地笑了笑,道:“这话听起来像是哄人的,但既是秦大哥说出口的,我就勉为其难地信了。”
秦云谋哄道:“别想太多,乖乖喝药,病很快就会好了。”
康乐不解道:“可是,你刚才还说那郎中是庸医,庸医开的药能有用吗?”
秦云谋表情严肃了一瞬,随后又对康乐轻笑道:“药是另外找人配的,我亲自煎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康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若是在这几日内身体能好就好了,这样牧西大节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漉月原。”
秦云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牧西游商每年都会来,不必急于一时。”
“我肯定是要死了。”
喝药的时候,康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可把秦云谋吓坏了,忙问她原因,只听康乐缓缓道:
“我居然会觉得这药一天比一天甜。”
秦云谋:“我把糖加多了……吗?”
随着心情的变好,康乐的身体也逐渐好转,没过几日,便已经生龙活虎,没有再与外人做隔离。
牧西大节前一日,尽管病还没能好全,康乐还是执意要在大节当日去漉月原,她写好请帖,托小桃给秦云谋送过去,小桃不允她。
“如果我去不了,我就站门口吹一夜的凉风!”她这么对小桃说。
小桃劝不动她,跑去跟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