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淼一向不近女色,近身伺候的也都是男子。倏一听到这娇声叫唤,他蓦然睁开双眼,周身气息随之一凛。
谢淼猛地坐起身子,朝声音的源头望去,眼神冰冷泛着凛冽的寒光。
他面前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侍女打扮的小丫头。
晓芸自小侍奉在司马绯身侧,从来没见过自家主子有过今天这般陌生的眼神。她吓得后退了半步,额上也开始冒起层层细汗,怯怯地嗫嚅道:“公……公主?”
这个称呼显然令谢淼受到了颇大的震撼,“你唤我什么?”脱口而出的声音虽然语调冷丽,却软糯悦耳。
谢淼自然也意识到了。他低头观察起自己的身子,入目的旖旎曲线让他猝然一震。
他当即起身走向带有铜镜的妆台,镜中出现了一名玉软花柔的女子。她面容明净,目若秋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镜中女子怔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心中却在大骇。
他谢淼,死了之后,变成了女子?
晓芸此时跟上来小声道:“我当然是叫您公主啊……”她的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怯弱。
谢淼此时心中只觉得更荒唐了。
他现在居然还是位公主?
谢淼立马转过头闭眼静气,几息后再次缓缓启唇,“哪位公主?”
见主子这番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的动静,晓芸有些结巴,“您……您是东桑的四公主呀……”
谢淼一怔。
居然正好是他避之不及的司马绯?
他继续开口问道:“我……”他顿了顿,换了个称谓,“谢淼现在在何处?”
他在瑜郡遇险,不知道消息传回都城了没。
晓芸迟迟没有作答,面露怪异地打量起自家主子,“主子您……您不会真如这阵子外面传的那样,看上那谢家公子了吧?”
谢淼:“……”
这传言早在半年前就淡了,现下又兴起了?
思索到某种可能性,他微蹙眉心沉下性子,“现在是哪一年。”
晓芸眼里的狐疑更多了,“桑、桑启二十四年。”
谢淼的眸中暗芒流转。他是在桑启二十五年遇险的……
“公主,您今天是怎么了?”晓芸凑近了身子探究起自家主子。
谢淼回避着这道视线,半垂下清冷的眸子,抬手虚挡,似是不愿她近身。
晓芸有些委屈,“主子您终于还是嫌弃我了吗?”
谢淼没有答话而是收回手摁住了太阳穴:从方才醒来起,这头就一直隐隐作痛。
见主子这样,晓芸惊叫道:“公主,难道您的头疾又犯了?”
听闻这话,谢淼的手顿了顿。
司马绯有陈年头疾?
晓芸关切地走上前,伸手想要握住主子的双手,却被巧妙地避开了。
小丫头的眼眶泛起泪花,“晓芸知道您头疾如果犯狠了是会忘事的……”她的语气愈加委屈,“从您方才的举动看来,这次是把晓芸也给忘了吗?”
谢淼紧抿着唇。
司马绯犯头疾的时候偶尔还会忘事?如此倒也正好。
他淡定地睨着眼前的小丫头,眸中毫无波澜。
见主子看自己的眼神愈加陌生,晓芸拍了拍脑袋,“我就说公主您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她苦下脸,“完了完了,怎么偏偏选在了这时候!”
晓芸愁眉苦脸地看着谢淼,“今天大公主的宴会指名了要您参加,这可如何是好?”
大公主惯常爱刁难主子,主子现在这幅样子,该怎么去应付她呀……
晓芸又想到主子这会儿可能连大公主是谁都记不起来,只觉得自个儿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试探着问出声,“您记得大公主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