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淼有位身份极为尊贵的姑母——当今皇后,谢蓉芝。
谢蓉芝出身世家之首的谢家,平日里看不上宫中的争斗。对于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动作,她大部分时候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想躲个清净。事情没到她头上,就不会主动去揽。
司马绯自小喜欢躲在梨苑,宫中各大宴会只要不指名她去,她都会尽量找各种理由推掉。
因此,即使司马绯和谢蓉芝都住在宫中多年,却只见过寥寥几面,还都仅是远远瞥过一两眼,两人从来没有私下对过话。
皇后娘娘的到来,着实令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众人一时间都没了反应。
谢蓉芝不屑地盯入余贵妃的双眸,继续厉声道:“只要是淼儿喜欢,就算是街边的乞儿,本宫这个做姑母的,哪怕用十里红妆将她迎入谢家又何妨?”
她语气铿锵有力,眼神不容置疑,“谢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置喙!”
谢蓉芝此番突然出现在这里,全然是为了她最宝贝的那个侄儿。
淼儿常年见不了几面,近日却突然托人给她传了密信。那上边没几句话,大部分都是请她帮忙照拂一人,仅有开头一句是在向她这个亲姑母寒暄。
宫里的婢女内监们最是爱嚼舌根,谢蓉芝自然没少听说最近那些围绕着自家侄儿的荒唐传闻。
她原以为都是人胡诌的,没想到淼儿居然亲笔写信请她帮忙照拂传闻中的另一名主人公,看来他们两人之间是确实有点什么了……
宝贝侄儿都那么拜托了,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宠着呗,连带着他要护的人一起给宠了!
谢蓉芝自收信之日起就派人关注着梨苑的动静,这才及时赶来救场。
谢淼早就知道他这姑母会来,此时其他人都还顿在原地愣神,只有他率先转身规规矩矩地朝着谢蓉芝行了一礼,“见过皇后娘娘。”
这一声提醒了众人,周围的内监婢女们都赶紧福身行礼。
谢蓉芝神色有所缓和,“好孩子,快别这么多礼了,没伤着吧?”她上下打量起眼前之人,看到裙摆上那几点汤水后皱了皱眉。
谢蓉芝转头厉色道:“怎么?连个小辈都知道行礼,妹妹这礼数是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吗?”
余贵妃早已面色铁青,紧攥着右手,指甲隐隐嵌入肉中:谢蓉芝怎么来了?她不是一向自恃清高常年窝在那凤仪宫中不出来的吗?
纵使百般不愿意,余贵妃不得不起身上前,微福身子垂头行下一礼,“见过姐姐。”
这礼数做得着实不漂亮,可谢蓉芝也懒得再和她纠缠。
她没有让余贵妃起身收回礼数,只是扬起眉掷地有声道:“人,我带走了。”
谢蓉芝又转眼瞥向跪在地上的司马黛,话却还是说给余贵妃听的,“至于刚才你说的什么黛儿,霜儿的……本宫听着很不舒服呀!”
她这后半句明显是直接照用了余贵妃方才说过的话,周围的内监婢女们都屏吸低头,生怕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谢蓉芝再次缓缓启唇,“可别怪本宫没先提醒你……”
“莫要忘了这宫中的主母是谁。”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得余贵妃瞪大了美眸,司马黛更是瞬间面色惨白。
谢蓉芝这是在提醒她们,甭管是在民间还是在宫里,主母都拥有丈夫所有子女的婚配权,不管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
她谢蓉芝以前是懒得管,可这之后嘛……
晓芸现在内心爽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这尊大佛突然就护起主子来了,可这种狗仗人势的感觉就是很爽啊!
啊呸呸呸……什么狗仗人势,是狐假虎威?好像也不对……那应该是……?
还没等小丫头想到合适的词,护她主子的那尊大佛已经收回了凌厉的视线,转过脸来看向她的主子,淡淡一笑,“随本宫走吧。”
谢淼颔首轻声应下。
待皇后领着人走远,余贵妃强撑的身子脚下一个踉跄,在她身后的婢女眼疾手快地抬手稳住主子。
“谢!蓉!芝!”余贵妃咬牙切齿,“我和她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她居然为了那么个卑贱的东西来招惹我!”
“母妃您没事吧?”司马黛匆忙爬起身子上前去扶。
余贵妃将火气撒在了小女儿身上,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都是你这个蠢东西!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的聪明,我也不至于那么费心!”
司马黛的手顿在空中,眼眶也迅速泛起泪花。
余贵妃没有注意到女儿的情绪,顾自喃喃道:“不行,这事没那么简单!那卑贱的东西和谢家十三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得找霜儿来问问……”
司马黛听到这句话,眼泪彻底夺眶而出。霜儿,霜儿,霜儿……为什么在母妃的心中她总是不如姐姐?明明她也是母妃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