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被叫到名字,脸上仍旧挂着淡笑,俯下身子作揖。
东桑各州官员加起来有大几百人,每月都会向御史台递交述职文书。
御史台设侍御史若干人,除却辅佐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梳理各种文书工作,有时还会外出各州公办。
见唐笑和沈裕都已经上前问候,余下几人也相继自报姓名,看着却并不热络。
御史台一直由余显宗和余盛联手主持各项事宜。唐笑和沈裕资历尚浅,且本就仰慕谢淼名声,自然表现得十分友好。
其余几人却早已习惯了在那父子俩手底下做事,圣上突然派来谢淼与余显宗分庭抗礼,他们并不欢迎。
司马绯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并不在意。
无妨,这官职是谢淼自己讨来的,两人终究会换回身子,她没必要替谢淼提前打点好官场人际。
有些苦,还是让那厮之后自己受受比较有意思。
司马绯再次礼貌地拱起手一一回应。
问候完后,她状似不经意地朝里间方向看去,“余大人可在?”
邓笑答道:“余大人进宫去了。”
“那小余大人可在?我这新官上任,还得找他交接交接。”
这话问得众人一愣。
按理说谢淼顶替了御史中丞的位置,自然应该知道余盛官职都被撤了,还能用什么身份再踏入御史台?
还是沈裕先反应了过来圆起场,“小余大人现在在御史台并无官职……进不来了。”
司马绯原以为余盛毕竟是余显宗的儿子,应当会继续留在御史台领个闲职。
她本想探探那父子俩的口风,如今人都见不到呢,她要从何查起?
司马绯感到一阵烦躁。
沈裕见‘谢淼’神情略有不善,以为他真在愁官职交接一事,忙回到案台前拿起一份文书。
案台边上的那几人意识到他的意图,抬手去拦,奈何沈裕动作太快,他们没拦住。
沈裕快步来到司马绯面前将文书递上,“谢大人,这是此次科举及第之人的官职予配名录,请您过目。”
这份名录原本应该交由余盛确认,现在交由新任的御史中丞,正合适。
立在案台边的几人讪讪地看着‘谢淼’打开名录。
入目的第一个名字就令司马绯微凝起双眸。
——贾文瑞。
这名字她熟,重生前她收了不少情书,落款之处皆是这三个字。
司马绯再看向配予贾文瑞的官职——御史台,侍御史。
啧,他俩还真是情浅缘深。
沈裕见司马绯神色有异,踱过步子来看文书,“谢大人怎么了,可是名录有所不妥?”
司马绯指着贾文瑞的名字转过脸来,“这新科状元贾文瑞何时来御史台上任?”
如果要查试卷被换一事,她避无可避地需和贾文瑞见上一面。
沈裕顺着那根修长的手指望去,皱起的眉头松了下来,“您认识他?等大人将文书审核过后,我们侍御史下午会分别去他们的府邸呈上任命文书。贾文瑞几日后就会来御史台报道了。”
寻常官员自收到任命文书到正式就任中间都至少会留个几天时间回缓。
谢淼的情况比较特殊,既是由圣上亲口任命,又生怕他反悔似的直接定了隔日为就任日期。
司马绯粗略地扫完整份名录,“就按名单上的来吧。”
沈裕接过文书,一边从袖口中取出枚印章,“谢大人的任命昨夜下来得匆忙,匠人连夜赶制您的官印,早上才送来,正好现在可以交予您。”
司马绯接过官印,这章雕得不算繁琐,却胜在走线精致,尤其是正中的‘谢淼’二字,工整清晰,透着独特的美感。
沈裕抬手指着文书中空白的某处,司马绯会意,拿起官印朝那上面轻轻一摁,就算是正式将这份名录审核通过。
沈裕将文书卷起,“那下官们再确认一下任命文书,下午就动身去各位新同僚的府邸。”
邓笑和其余几名侍御史也都拱手行起礼。
“等等。”司马绯出声留住沈裕。
“谢大人还有何吩咐?”
司马绯抬眸看向他,“你待会儿将贾文瑞的任命文书交予我,下午我亲自去贾府。”
……
司马绯下了马车,抬头就看见贾府的烫金牌匾。
贾家世代行商,祖上从来没有人入过仕。
贾氏一族才刚迁至都城不满百年,底蕴不深。
此番族内突然出了个状元郎,着实光宗耀祖。
司马绯见到那个‘贾’字,习惯性地微微蹙起眉。
重生前贾文瑞对她的求爱太过热情,她很难不感到膈应。
司马绯缓缓抬步下马车,贾府众人已经迎在了门口,站在正中间的公子面色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