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楚离首先找到的人是裴铮,可他身为当朝宰相没有一点作为,而是将科举舞弊一事交给了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的谢淼去处理,似是在刻意避着什么。
裴铮将棋子丢回了棋盒中,提起袖子捂面假泣,“呜呜呜,老夫好伤心呐!从小带到大的小娃娃对老夫就这么点信任!”
谢淼无奈地看着他,“老师……我正是出于信任,才来拜托您。”
裴铮转念一想,小淼淼说得也对。正是出于信任,才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应下这么有风险的事情。
他视线在周围梭巡了一圈,“你那个小护卫,确定现在没人在偷听咱的对话?”
不待谢淼回答,留风的声音自树上传来,“您放心,你们二人的对话现在只有我能听见。”
裴铮被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着气。
几息后,他说道:“为师跟你说句实话,这丞相府里有细作。”
裴铮怀疑这件事情许久了,真正确信这件事情是在唐泽楚离他们遇刺的那晚。
他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隐约猜想到东桑有一人藏在暗处布着一张大网,这才不敢出面处理科举舞弊一事。
暗处有细作在,他做一切都束手束脚,当时便顺水推舟任由事情落到了谢淼的手里。
裴铮看着谢淼长大,清楚他的能力,对他很是放心。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谢淼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老师暂时不将细作抓出来,是想之后利用他?”
裴铮重新执起一子,“毕竟这棋局不下到最后,谁也不能料定结局……”
在某些关键的时刻,对方的棋子也能为我方提供助力。
“公子,有几人正在靠近。”留风吐出了嘴里的草根,闪身下树。
裴铮和谢淼对视了一眼,聊起了家常。
……
翌日朝会,裴相启奏了一件震惊朝野的提案。
“陛下,东桑迟迟未立太子,如今六皇子已然归来,是时候立下储君之位了。”
立储一事朝臣们历年来奏请了多次,每次都在陛下的震怒之下没了下文。
久而久之,这件事情便不再被提及。
余显宗正要跳出来反对,裴铮接着说道:“臣认为六皇子远赴西丹为质多年,劳苦功高,应当给予他一个与二皇子公平竞争考校的机会。”
朝堂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余显宗也楞在了原地:裴铮老儿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弘泷沉静地扫视着群臣,视线最终落在了司马辰华的身上。
“辰华,你觉得此事如何?”
司马辰华恭顺地拱手作揖,话语中听不出真实情绪,“儿臣认为……裴相的提议,甚好。”
朝堂上的嘈杂声更甚了。
司马弘泷满意地笑了,“既如此,便按裴相说的做吧。朕不日会设下考校的题目,由二皇子和六皇子公平竞争储君之位。”
众朝臣纷纷俯身喊话,“陛下圣明!”
余显宗也随着众人附和,心中乐开了花:如若夜明真的能获得储君之位,他们或许就不用兵行险招了!
裴铮将笏板高举过额,“陛下,老臣还有一事要奏!”
司马弘泷看了过去,“裴爱卿请说。”
“老臣要弹劾一人。”裴铮眸光犀利地瞥向余显宗,“臣要弹劾御史大夫余显宗勾结丰州太守,意图谋反!”
“裴铮!你在胡说些什么?”余显宗气得没拿稳手中的笏板,瞪着眼睛,“这种事情要讲究证据的!”
司马弘泷双眸微眯。
他之前一直不立储,确实是因为觉得亏欠了夜明,想等他回来之后再决定此事。
他当时得知余显宗和丰州太守可能有勾结,主张瞒下此事也是为了夜明着想。毕竟有着这样一个舅父,夜明可能很难获得与辰华公平竞争储君之位的资格。
所以裴铮是为了将余显宗放到明面上来弹劾,才预先提起储君一事?
司马弘泷想通了这一点,面上隐有些被算计之后的不快,嘴上却是帮着裴铮说话,“证据?裴相早就将证据呈递给朕了!”
余显宗错愕地抬起了头,“陛下!臣冤枉呐!”
“不必再多说什么,来人呐,将余显宗收监,等候裴相审问。”
几名士兵应声步入了堂上,将人拖了出去。
余显宗一路都在不停地嚷嚷,“陛下,老臣是冤枉的!老臣是冤枉的呐!”
待完全听不到喊话声了,谢淼适时出列,“陛下,臣也有一事启奏。”
司马弘泷紧了紧握住龙椅的手。
这两人同时站出来发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裴铮和谢淼今日就是预先通了气要一起整治余显宗父子两!
司马弘泷略微有些无奈,“谢爱卿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