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味道尚可,挺直腰杆辩道:“自来风流雅士皆如此,我这还算好的,你闻闻,也不是很臭。”
又把自己送到达奚盈盈身边,被她嫌弃后一顿乱锤,哈哈大笑起来。
“风不风流我不知道,但师兄这副样子,指定不能再出门见客了。来日,人家若是质问起了,咱们好歹也是兴唐观出来的道士,面子还要不要了。”
崔淼无可奈何:“好好好,我洗、我洗……”
等两人忙活完,坐上郝府事先预备好的犊车,匆匆赶往武夫人所在的光德坊,已是日暮时分。
第一批巡街的武侯已经出动,瞧见这边的情形,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默默回避。
长安宵禁虽严,但对百姓婚嫁丧葬之事并不会多加为难。
达奚盈盈和崔淼到达光德坊武宅,喜筵已经热热闹闹筹办开了。
阴婚仪式繁琐,与生人嫁娶大同小异,只是细节略有差别,比现实男女的婚姻更为隆重严肃,男家的聘礼换作了陪葬明器,女家接过来的新人则是提前备好的女棺。
武夫人打发去宁府接亲的傧相还未回来,少了许多游戏欢闹的环节,亲友们无所顾忌,择了几张礼席上的空位,聚在一处吃酒话聊,氛围比往日还要熟络一些。
达奚盈盈举目四顾,一眼看到了忙得脚不沾地的郝掌柜。
俨然一副领头总管的架势,正指挥仆婢有条不紊地布置席面。
贺婚的宾客吵吵嚷嚷,另一头,覃喜娘带了几个婆妇,开始往青庐的帐子里铺撒果子和喜钱。
“十四,该进场了。”达奚盈盈被崔淼低声提醒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可不是光顾着凑热闹那般简单。
她与崔淼一样,都是借着郝掌柜的光,过来给郑三郎和冥妇设坛祈福。
达奚盈盈候在帐外挨了小会儿,法门寺的僧人已先一步落座,占了一方的顶好位置。
达奚盈盈这头,除了师兄崔淼,还有几位皇宫内道场出身的女冠,也是受邀前来武家助阵的。
释道两教一并请动,武夫人对于独子这桩婚事,当真是花了不小的心思。
达奚盈盈越发觉得此行来得不亏,频频回首环顾四周,盼着仪式早点开始,或许能够引出那只作恶的妖物。
前院嘈杂依旧,越靠近正门人流便越发拥挤。
傧乐尽至,伶人登台开始表演参军剧,就近许多婢女也跟着过去凑起了热闹。
达奚盈盈竖起耳朵,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
须臾之间,有锣锣开道声自前院传来,大门处萧鼓喧阗,鼓乐齐鸣,像是傧相簇拥着女家的棺椁已经到了跟前。
场中诸人止声离席,一致面向前门的方向,
达奚盈盈挺直后背,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新郎新娘按例是要进入青庐完成一系列繁复的成婚仪式。
哪怕是残存的骸骨,也要遵礼成殓,双双入土安葬。
妖物若想作乱,必定是趁众人迎棺攒聚、最无防备之际。
她面上焦色隐现,几乎是盯死了远处熙攘的人群。
双棺合婚,二椁聚阴。
就等那怪物,敢不敢来了。
崔淼看出她眼里的筹算,清了清嗓,嘀咕道:“前边好生热闹,要不要出去看看。”
达奚盈盈压低声音笑道:“师兄想看新娘子?咱们可是出家人,怕是有些不太合规矩。”
崔淼讪讪的,调整姿势又坐回了原位:“我不看,我哪会看那些啊……是对面那群大和尚想看,我替他们问问。”
法门寺僧人诵经的声音稍有迟钝,掀起眼帘,瞪了崔淼一眼。
达奚盈盈深吸口气,眯眼寻着声源望去,远处灯火荧煌,乌泱泱围了一大片人,看穿着,应是女家送亲的队伍无疑。
她掐了一把掌心,没一刻放松警惕,听到“新妇子!催出来!”,忙将纸符拢于袖中。
“哐当——”
又是几声锣鼓敲响,混杂着奔跑和呼号,脚步声已是越来越近。
领先的是一位三十余岁、体貌丰腴的陪嫁侍娘,紧跟着走来四个圆脸梳着双环发髻的貌美婢子,手托漆盘,各自提了一盏灯笼。
几人迤逦走到帐前,分开一条小径,让出通路,宾客们起哄声中,人后一个身穿青色翟衣、团扇遮面的女子款款而来。
这女子装束要比寻常宾客打扮得更加华贵一些,穿戴花钗礼冠,一身明艳端装,深色翟衣被烛光一照,能看见衣裳上所绣的金饰凤纹。
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这个女子身上,显然把她当成此次婚宴的主角。
达奚盈盈直觉不对,伸长了脖颈,艰难挤进人群之中。
那众星捧月走过来的女子,竟是一个活生生的新娘!
达奚盈盈感到匪夷所思。
武夫人这是要拿生人祭奠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