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不受禄,殿下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李适之故作高冷地说,“你是我恒山王府的人,以后出门少不得要跟着我抛头露面,身上若没点小钱,出去了也是给我丢人。”
达奚盈盈也不计较他冷冰冰的话语,反正散财的是某人,她也不吃亏,笑眯眯地把钱袋揣入内兜,又仿佛害怕李适之反悔,匆匆与他行了个礼,便欢天喜地地跑了。
按惯例,第一笔俸银,她摆了几桌酒当作见礼,请府中的侍婢吃了顿烧尾,然后找到崔淼,说是要去外面庆祝一下,顺便打探师父的行踪。
自打来了长安城,每日不是查案便是捉妖,两人闲暇的时候不多,还没时间好好出门逛一逛。
崔淼正有此意,拊掌笑道:“走,上西市去,那可是全长安最热闹的地方。”
达奚盈盈回房取钱,带了少许开元通宝。
二人刚走到门口,遇到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李松阳。
“炼师这是要去哪儿?”他一脸惊喜地迎了上来。
达奚盈盈笑道:“打算去西市吃酒。”她一拍胸脯,钱币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音响,“库真有什么推荐的吗?”
“我也去我也去!”李松阳插足两人中间,与达奚盈盈碰了碰肩,一脸兴奋地招呼道,“西市我熟啊,哪家店肆味道正宗,我最清楚不过了,炼师想去吃酒,我给二位做向导呗。”
达奚盈盈想说自己对于长安的熟悉程度一点也不比旁人差,却难得对上李松阳满含期待的双眸,她犹豫了,干笑一声,踟躇地说:“那个……用不用……向殿下知会一声啊?”
李松阳豪爽地摆了摆手:“郡王庶务繁多,哪有闲工夫管我们。走走走,我带你们。”
达奚盈盈便如同个小鸡崽,被李松阳拎着上街,三人一道,朝着西市而去。
……
大唐西市。
百货骈阗,人头攒动。
波斯的香料,龟兹的毡毯,大食的珠宝,蜀地的春彩,岭南的茶盐,扬州的丝绸……
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形成一个规整的“井”字,将市场划分成了一个九宫格,九宫格内,大大小小排列着四万多家商铺。
丝帛行、油靛店、果子铺、肉饼摊、饭馆、柜坊、波斯邸、卖钱贯人、胡姬酒肆……
行肆栉比,店铺林立。
无一不喧哗,无一不热闹。
郎君个个衣帽风流,娘子纷纷盛装出行,除了满街猎奇的中原百姓,更多的则是大批牵着骆驼自西域远道而来的胡商,玛瑙,琉璃,水晶,象牙,各色珍宝源源不断地流通于市。大胡子客商操着蹩脚的汉话卖力地吆喝着自家的生意,酒楼上胡姬梳着长辫正热情地招揽着路过的贵客,形形色色的人群摩肩接踵,昆仑奴力扛重物在人群之中穿梭而过。
食物的香气,醇厚的美酒,富有音律的节拍,满足了人们对于盛世大唐的全部幻想。
这里是被誉为“世界中心”的大唐西市,在西方各国因为种族之争而大肆虐杀和屠戮时,大唐以绝对开放包容的心态,接纳着来自东西各国的商人使者。
达奚盈盈、崔淼、李松阳三人并行来到胡家酒肆,终于见到某人念叨了一路的宝藏店铺。
“别看它门脸小,我保证,整个长安城,就没有比这味道更纯正的地方了。”李松阳得意地说,“郡王口味那么挑剔的一个人,只来过一次,都还夸赞这里,说他生平饮过无数佳酿,唯有此地,其味无穷,令人念念不忘。”
正说着,五陵少年打马而来,所过之处皆有扈从前呼后拥,胡姬们娇俏地从店内探出身,满楼红袖招。
达奚盈盈讶异:“郡王也来过这么?”
难得,难得。
他那轻狂的性子,也会纡尊降贵来到坊市,不嫌弃这儿嘈杂就不错了。
李松阳抱臂一笑:“郡王好酒,哪里有酒,他总是要第一个过去尝鲜的。”
“这个我也听说过,殿下广结良缘,与好几位诗人都有过唱和往来,贺知章也曾是他的忘年之交。据说殿下雅好宾友,饮酒一斗不醉,夜里宴请,次日照常能够处理公务。李唐皇室之中,算得上是一位响当当的风流人物。”崔淼感慨。
贺知章与李适之虽然相差三十余岁,但彼此交情深厚,达奚盈盈也有所耳闻,毕竟恒山王府的宅邸内,还有贺老的亲笔题诗呢。
“好了好了,不提郡王了。”李松阳撇开话茬,“难得上级不在,咱们一起喝个痛快。”
达奚盈盈点头附和,被两人拉着进到酒肆中。
博士笑嘻嘻地迎了过来,略一打量三人的穿着,不动声色地引着他们去到偏处的角落。
酒肆今日人满为患,客人也确实不少,大堂座无虚席,只有壁角勉强剩下两个空位。
李松阳难得做东,却遭博士怠慢,心里有些不服气,摸出钱袋,扔给对方:“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