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广恩早在年中时,便察觉到事脱离了他的想法,他原以不过是小小的案子,圣上偏他信他,那探花郎齐少扉回了乡下,此事便就这样结案了。
谁成想……
“等摄政王登基,圣上退位,就是清算我的时候,是生是死——”季广恩说到‘生’是目光惧意,惨然笑声,“我不死,何以平天下读书人怨愤。”
“老夫一身的名声,毁尽。”
悬挂在脖颈上的刀,迟迟不落,但季府人皆知迟早会掉落,这才是最恐惧的,季府人惶惶,底下下人也不在焉,唯恐被牵累,是能走的皆走了,不能走的卖身到季府,那便夜里恨得咬牙切齿,而呜呜哭泣,像是有鬼一般。
杨府更甚,杨淙不过是个五品的侍郎,今年年中,便是被同僚排挤,尚书更是夺了他职务,说他抱恙该回府养病了。
那时候杨淙气愤,他何时生病的?
上峰却不怕他,冷冷淡淡说:“杨侍郎浮气躁,本官也是你,你若是不服,大以给你那岳父告状,让季太傅在圣上面前参我一本,夺了本官尚书位置。”
那时候盛都诛季广恩愈演愈烈,即便是季广恩都有些冷若寒蝉,躲在府中不出门,怕引火烧上身,怎么能再了这个婿奔波面圣呢。
杨淙被夺了公职,回府养病。杨夫人是以泪洗面,见相公借酒浇愁,里难受,想着回府再求求父亲,结果便被母亲掌掴了。
“你睁开眼看看,你父亲的名声被谁连累的?杨淙既是杀了人,早该伏法,如今还来求?你是想看全家替杨淙赔命吗?”
杨夫人眼泪涟涟,不知何就成这般境地了。
相公他也是不小,失手的……
杨夫人回到府中,脸上巴掌印还在,脸颊涨红,她还怕相公担忧,想着躲一躲,结果杨淙迎了上去问如何,杨夫人摇摇头,杨淙便大笑三声,压根没问夫人脸上的伤。
之杨淙在府中借酒消愁,整日流连姨娘妾室院子,有时放纵大哭几场,嘴里念叨我恨我恨,我又不是故意的,老天爷何如此对我云云。
如此纵买醉几个月,到了年底时,杨淙已经成了烂醉如泥的醉鬼,还曾动手打过夫人和妾室,最喃喃:“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错了,我悔了,那时候我嫉妒你,谁都捧着你,你那般聪,何不是我不是我……”
“你不死,你告发了我怎么办,你死吧去死吧。”
杨淙已疯癫状。···
月底,最一日,长文帝上朝,颁布了罪己诏,列了大条罪状,不配皇帝,退位,求万安泰,顺应天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朝中百官皆跪拜领旨——竟是无一人阻拦圣上莫要退位。
圣位空虚,长文帝又无子嗣,朝中纷乱,便有人起意,请摄政王顺应天命,登基皇。文武百官在摄政王府前跪求了三日,摄政王才答应,天下万应的。
长文四年,长文帝退位,翌年元月摄政王华景登基皇,改国号大华,年号天丰。天丰元年,圣上登基,大赦天下百姓,免粮税两年。
百姓三呼万岁,呼声震天。
天丰帝仁厚,封前朝皇帝侄子顺王,定居盛都。
大赦之,便是肃清前朝旧臣旧账了,其中第一件便是替探花郎齐少扉查清命案,圣上雷霆之势,罪证确凿,抄家季太傅季广恩府邸,季广恩与其婿杨淙,斩立决。
其府邸家产抄没充公——有件笑的事,长文帝被封成顺王,因还未有府邸,便在行宫居住,而王府府邸,便是抄家之的季府。
季府规格小,不是王府的规制和地段,帝让改,只是说加快,早早让顺王住进去。底下人一听便知圣上意思,糊弄过去,见圣上对这位顺王,并不是很看重。
而季府原眷家属等人,皆返回原籍,三代不能科举。
百姓听了,便是感叹一句:“帝是仁厚。”
“不是嘛。”
杨淙与季广恩被斩当日,盛都过年都没那般热闹,百姓夹道,着书生袍的尤其多,人犯车马路过,众人皆拍手叫,更甚拿着烂菜叶砸到两人身上。
“!”
“死的该!”
“惜齐兄看不到如此盛景。”
“惜了探花郎一身文采,却因尔等贼人害的回归故里,无官场了,惜惜啊。”
……
改朝换代这事,从盛都哪怕是快马加鞭,消息到桃花乡那都是三月初的事了。
桃花乡在种草莓,今年气候,去年过年下了几场大雪,却没到雪灾的地步,齐家炕烧的旺盛,去年冬日给长山郡送货,苗去不了,寇长峰带的车队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