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手中的菠萝包抬头看着医院的电视,是用DVD播放的古早电视剧,《白色巨塔》,她想到很小的时候和侑士一起追过这个剧。但因为过去认知能力有限,她只是跟着小伙伴们看着屏幕上穿白大褂的人们步履匆匆,其实大多数剧情她一点都没看懂。
年龄增长几岁再看时,倒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准确说,和第一次看没什么区别。巧的是,男主角的姓氏和那个黑色头发戴耳钉的学弟一样。
已经播到了结局,财前五郎的母亲来到去世的儿子病床前那段。
月见里胡桃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在上小学之前,咲一直都在家陪着她,她认为自己是很依赖母亲的,也很畏惧她,因为咲总是很严厉,规矩又多,所以经常批评她,可也会给她做丰盛的便当、买想要的东西……她就能立马忘掉咲所有的不是,妈妈长妈妈短地寸步不离跟在咲的身后。
最开始月见里咲还能够耐着性子回复胡桃的每一句话,最后被烦到只能喊丈夫来应付这个话唠女儿,玄端不在家的时候,孝治和由纪会帮忙,有时候照看胡桃的责任也会落在玄端的弟弟玄瑞身上。至于玄端,则是偶尔放假归来负责陪孩子玩耍胡闹的慈父形象,他大部分事情都听妻子决断。平时在东京经商,他很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时光,毕竟再挂念,在一起的时间也很有限。
从胡桃读小学起,月见里咲就重拾了工作去了东京。小孩子总是害怕孤独的,胡桃没有兄弟姐妹,幸好还有绘理他们一起玩,年轻的小叔叔待她也很好,但是她总是希望父母陪伴在身边,因而每个周末都十分期待他们回来。
大多数时候都会失望,等到周日早上没有消息,胡桃就明白这周又见不到妈妈了,就像现在——母亲一大早赶去了东京,她拒绝了年迈的祖父祖母陪同,而是一个人来到市立医院挂号、看病、缴费……这样的事情胡桃经历过无数回,她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甚至为自己能够一个人顺利完成所有计划感到自豪。
五年级的时候胡桃也转去了东京读书,一家三口相聚一起生活。渐渐的,步入青春期的胡桃变得敏感叛逆,和咲的矛盾不断增加,大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两个人都不愿退让,最终只得靠玄端出来打圆场……现在,有那么几个瞬间胡桃也会庆幸母亲不在大阪,因为见不到面也就意味着没有冲突。
毫无疑问在东京的共同生活加深了胡桃对母亲的认识——还好妈妈没有被束缚在名为“家庭”“妻子”的祭坛中,她有自己的生活,她只是选择了自己认为好的方式来教养女儿,虽然胡桃本身并不是很喜欢,但还是为妈妈感到骄傲和高兴。
可是,当看到对面窝在妈妈怀里睡觉的小宝宝、依偎在恋人肩头愁眉苦脸的女士时,她不由得感到了一丝落寞,大家来挂水都有人陪,明明她也还是个未成年啊……
吃完最后一口面包,胡桃把包装纸袋叠好放进口袋里,坐直身子继续观看电视节目。
她是很喜欢妈妈的吧?一定是的,只是不再像小时候那般。
说起来,长大就像是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一样,慢慢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听说一个人七年就能更换掉体内所有的细胞,按照忒修斯之船悖论,那么,现在的月见里胡桃还是七年前的那个人吗?
不清楚。
不过,她确实长大了,想法也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曾经讨厌的食物尝过之后发现也能接受,就连前阵子量身高,也达到了一百六十四厘米,所谓的生理和心理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胡桃莫名开始有点期待起来,七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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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胡桃提前来到学校,比她预估的早了约十分钟,教室里人不多,不过后座的两个少年都在。
“月见里桑,你来了。”
“哟,胡桃。”
她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把书包放在桌上。
白石看到月见里手背泛红的伤口,猜想是她没忍住挠的,疫苗多少都存在副作用,心底思虑再三的事情再藏不住,他腾地一下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眼里满是自责,“月见里桑,柠檬咬伤你需要支付的医药费就由我来承担吧,还请告诉我是多少钱。”
“哎?”胡桃不免吃惊,坦白说在此之前她完全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白石这样的举动让她生出了几分好感,“不不不,这个事情和白石君没有关系啦,医药费什么的你不要在意。”
“哪怕是一部分也行,作为柠檬的主人,我得替它承担责任。”不是逞强也不是想反套路,白石是认真的。
“是我自己的原因。”胡桃连连摆手,“是我让白石君喊我的,后果我理应自己承担,而且柠檬仅是只小猫,它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可以生它的气,然后……所以就跟你更加没有关系了,你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的,真的。”
“可是……”如果对方接受自己的心意,他反而会好受一点,这下白石变得不大安心了。
于胡桃来说接近两万元的支出就当是买了个教训,虽然接下来还有其他开支,她是喜欢钱,但没必要和朋友斤斤计较。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格外坚定,“白石君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