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
云穗是桑鹤的妻子,本就体弱多病,不幸在生产那一日因难产去世了。云穗离开后,给桑鹤留下了个娇软可爱的女儿桑慕。
桑鹤本想守着女儿在落玉山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桑慕八岁那年,一伙儿来自岁阴阙的修者,为了给自己的家人报仇,残忍地杀死了落玉山上所有隐居的妖。
那一日,桑鹤正好下山采买些吃食,留女儿同旁的孩子一起玩耍,不想回来父女再见时,已经天各一方。
沈昭寒为已经饮尽手中酒的桑鹤又斟了一杯,只听桑鹤好似释怀地笑笑:“也罢,斯人已去。我好好活着便是。”
“对了,你这几年来怎么样?听说你收了个徒弟?”桑鹤摆摆手,移开话题。
“老样子罢了,”沈昭寒摇摇头,“徒弟嘛......倒是听话懂事,随便带带便罢了,我本来也不是好为人师的人,总不要误人子弟才好。”
闻言,桑鹤被逗笑了:“这可真是危言耸听了,大名鼎鼎的昭寒上神要说自己误人子弟,那这天下的门派都不要招收弟子了,我看教也教不出花样来。”
因他这夸张的言辞,沈昭寒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瞧瞧,上天入地哪里能再找出第二个对我评价这么高的人来?”
白瓷酒杯在月色下相碰,那清脆的声音就像此刻持杯人的心情一样愉悦。
“让我见见——”
“这里,听师父说落日亭赏月色也是极佳的!”欢快的少女声打断了桑鹤的话,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穿着水色长裙的少女拉着心上人的手,一路笑着跑上山顶,却和里面坐着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看清里面的人后,元蓁立马松开了齐羽的手:“抱,抱歉,沈堂主。弟子不知道您在这里。”
“无妨,”沈昭寒笑笑,“你们也想赏一赏今夜的月色吗?”
元蓁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移向亭子里那一位背对着她的人。
只见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清俊的脸,面上带着浅笑,看起来平易近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双眸的一瞬,元蓁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那双眼......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身畔的手被人握紧又捏了捏,是齐羽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正在试图安慰她。
“没,没有,只是从来没到过这落日亭,我和齐羽有些好奇罢了。”她说不清那股恐惧为何而来,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言罢,还不等沈昭寒答话,她急匆匆地说道:“弟子先告退了。”
“那二位是......”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桑鹤好奇地问。
“女弟子是方掌门的徒弟,唤作元蓁。另一位是清雅堂顾堂主的弟子,名唤齐羽。二人心意相通,倒也难得。”沈昭寒无奈地摇摇头,搞不懂现在的年轻小辈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对了,你方才是不是说,想见一见我那个捡回来的小徒弟?”沈昭寒收回思绪,抬头问道。
“哦,是说到此事了,”桑鹤一拍手,“我可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优秀人才,能入得了昭寒上神的法眼。”
被他这么一打趣,沈昭寒忍不住笑了:“还能是什么样的人才?左不过是个水灵根的弟子罢了,天资还算不错,主要是踏实勤奋,这才成了如今一代弟子里的佼佼者。”
两人收起桌上的东西,转身朝不远处的颂玉堂走去。
“你要一直留在凡间吗?”桑鹤偏头问。
他只知道沈昭寒是受任才回到凡间的,却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再停留一段时间吧,”沈昭寒的目光落在颂玉堂里那间亮着光的屋子上。
这会儿时辰不晚,按照裴望的性子,定然是不会浪费这大好时光去休息的。
她这个徒弟啊......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固执,无论什么都要争一争第一。而这其中受的苦,更是咬紧了牙谁也不愿意告诉。
这性子有好有坏,沈昭寒曾几次开解他,只愿他日后的路子不要走歪了就好。
脑海忽然中浮现出裴望挑灯夜读的画面,认真专注的眉眼,抿成直线的唇.......沈昭寒勾勒出了裴望的轮廓,嘴角是一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笑容。
“对了,”桑鹤突然开口,“见过你徒弟后,我有些旁的事情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