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也是个痴人。”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苏跟着他,两人一路同行,却刻意保持距离,没多说一句话。
走在街上,两旁商铺灯火通明。但见人群往来,熙熙攘攘;车马船只,川流不息。玉壶光转,笑响萦绕,端的一派和谐繁华之景。
或许是触景生情的缘故,裴苏想起无遏之境,想起每日深夜,家家因恐惧紧闭的门户,不禁心下黯然。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为达目的,他不惜拿活人炼药。在别人眼里,他早就是罪孽深重的恶鬼。但他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在他眼里,除了他所在乎的,其余人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白褚易,他绝不会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也绝不会有一天站在这里,为他人拼命。
想到这里,裴苏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问了路,径直朝典当行走去。
说起来这玉佩是他娘亲留下的,裴苏随身戴了多年,平日里宝贝得紧。可到了要当出去的时候,他却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不是不心疼,而是这里交易钱币与无遏相差甚远,就算他有时间想办法慢慢凑钱,可白褚易身上的伤再禁不起耽搁。
典当行的伙计接了玉佩,仔细地看了起来,最后伸出三个指头,报了个数。
阿晋抱着胳膊斜倚在旁,冷冷瞥了一眼,看那块玉佩成色极好,也不阻止,只是漠然说道:“亏了。”
“不亏。”裴苏笑了笑,直截了当地将收来的钱币匀出一部分准备置办衣物和药材,又将剩下的钱收进一个钱袋,掷向阿晋。
“住店的的钱,你不收十四的,总得收我的。”
钱袋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入阿晋手中。
阿晋握紧钱袋,神情更为复杂地望向他,“该说不说,你和我算是一类人,如果你不是异界来的人,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世间之事,皆为无常。兄台又怎知你我不能成为朋友呢?”
裴苏笑着从他身边走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世间之事,皆为无常。
阿晋低头思量,裴苏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湖面,让他平静无澜的心开始动摇。
一直以来,他都视异界之人为敌,却从未想过,能和他们成为朋友。
莫非终有一日,他们能化敌为友,也未可知?
待阿晋再抬头时,裴苏已走很远了。他正待追上,却看见裴苏猛地顿住了脚步,似乎看见了什么,眼中写满了惊措。阿晋意识到不妙,连忙上去搭住他的肩膀,急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裴苏被迫从感知中抽离,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他无法探清完整的画面,只能隐约感受到有一股杀气朝客栈方向袭去。
“不好,他们有危险!”
阿晋反应过来,二人火速折返,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只见客栈此刻淹没在一片蓝色火海当中,残垣断壁处,随风带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声。
阿晋心下一紧,正要一头扎进去,却被裴苏一把拦住。
“他们不在里面。”裴苏眉头紧锁,向来平淡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扫过重重烈火,最终定个在客栈一隅,语气冷的不像话:“还有人活着。”
是方才杀气的源头之一。
裴苏默然走过去,只见那黑衣人被压在一根着火的横梁底下,胸骨挨了一记重掌,朝内塌陷下去暂时失去了知觉。
阿晋走过来,原想问话,但察看到黑衣人颈间的掐痕,缓缓地摇了摇头,无奈道:“他活不了了。”
不知为何,客栈遭了大火,附近的人不来救火,反倒跑了个干净。
裴苏平静地收回目光。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里定是发生了一场恶战。只不过一时间,有太多的疑问摆在他们眼前,让人理不清头绪。
而今,最直接的线索就在这个黑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