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日,十五之夕,一轮圆月悬空高挂,银雾般的月光温柔洒落,落满了襄州,同时,也落在了一张因惊惧而极度扭曲的脸上。
“你们......你们是谁啊?!”
正在茅房里蹲坑的元以安,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会有这么一道不长眼的惊雷,轰地一声将自己身前的土墙打烂。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唯一用以遮挡蔽身的土墙倒塌之后,眼前竟会毫无预兆多出两个人来,而且方才他竟连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听见!
奇了怪了,也不知是人是鬼?!
算了,管他是谁,还是得保持体面。
怀着三分不解两分小心五分试探的心情,元以安迅速地打理好自己,拉上裤子系紧裤带,打量起眼前人来。
只见高的那个,一袭紫衣负手而立,而在其身旁较矮的那个,从身形上看是个小姑娘。黑暗中元以安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想起那些市面上流传的恶鬼传说,脚下便不自觉地打战。
元以安自诩胆子不大,但绝大部分时候还是能保持镇静,于是硬着头皮说道:“私闯民宅,闹到官府可是要问罪的。只要我喊一声,街坊四邻听到了,必会察觉相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伙都是在江湖上混的,我理解你的苦衷,不如各退一步,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则自行离去。”
说到苦衷二字的时候,元以安还饱含深情地朝小姑娘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跟我们走一趟吧。”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是跟在紫衣身边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凑了上来,面上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走一趟,去哪?!
诡异,太诡异了。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乎元以安的意料了,他没见过阎王,但身边阴恻恻吹过的邪风也让他感觉自己似乎离见阎王也不远了。
而女孩下一句话更是让他的后背凉了半截。
“别怕,我们是来助你解脱的。”
元以安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念头,想着如果非有一死的话,他不要死在茅房里,而且还是自家的茅房里,否则说出去名声多难听啊......
他接着又听紫衣身旁的小女孩说:“他好像很害怕?是我们吓着他了吗?”
“或许吧。”
紫衣眸中闪过一丝为不可察的不耐,似乎不愿再浪费时间,再一抬手,元以安的手腕上就多了一副银色的镣铐。
“公子且.....”元以安这“慢”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紫衣一个冷厉眼神给吓退了。
硬的行不通,那就来软的。转念一想,元以安很快又有了对策,两行清泪并下,哭道:“爷,这位爷......不对,大菩萨,小菩萨,你们就放过我吧。我家中还有一妻一儿,妻子体弱多病,孩子还未断奶,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他们不能没有我呀。”
元以安声泪俱下,虽说其中或多或少有些许杜撰夸大,但他扪心自问觉得怀揣的这份感情端的是真真切切,毫无作假。
就在这时,从里屋忽然走出一个美妇,面带怒色,两袖挽到小臂以上,手里握着一根擀面杖,风风火火地似要找人算账,嘴上说着:“这天杀的元以安,不知又到哪里鬼混去了,莫叫我到万花阁和赌坊碰上你,否则非得扒你一层皮不可。”
她打算出门,却依稀听见后院传来窸窸窣窣有人说话的声响,转而向后院走来。
美妇紧张地两手攥紧擀面杖,轻手轻脚地一步步往前挪去,却见后院里站着一个人,在朝她挥手。
这个人哪怕化成灰她都认得,正是她的丈夫元以安。
“该死的,喊你不应,站在哪里做靶子?”
那人影仍是挥手,不作声。美妇正欲破口大骂,却见那人儿竟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
“以安!!!”美妇眼中瞬间失去了色彩,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人影跟前。却见自己所爱之人早已面如土色,没了气息。
“以安,你回来,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元以安静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冰冷僵硬,看着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不是铁石心肠,只因他晓得这一切都已经发生,眼前这两人有通天的本事,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尽快离去,也免得再连累家人。
“走吧,带我去我该去的地方。”
浮生三千,如幻梦一场。
元以安醒时,后脑传来阵阵钝痛,他扶着额头,觉得脑袋似乎比往常沉重了不少。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边,元以安缓了一口气后,开始细细打量起这周身的环境。房间整洁雅致,陈设简单,但屋内一应物件看上去都造价极高,不是凡品。西面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并着各色文玩,邻近一张紫檀案几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香炉,兰花等风雅之物。另一面墙上则挂着镶金边的锦绣山河图还有一些名家字画。就连他身下的床,都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