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质炎病毒呢。”
说到这里,未寻拿出一袋白色的丸状物,库洛洛把那袋东西接过来看,是脊髓灰质炎疫苗制成的糖丸。
“这个你吃过没有?”
摇头。
见她摇头,库洛洛看了看说明,原材料里有奶粉,怪不得她没尝过。他打开袋子,尝了两颗,很甜的味道,他把剩下几颗都放到嘴里。
“甜吗?”
“挺甜的,不过没冬瓜糖好吃。”
吃完那袋糖丸,库洛洛又推着轮椅继续向前。
往前走了没多久,最后一点液体也快见底了。库洛洛停下来,蹲在未寻面前,轻轻把她手上的针头拔出来,用棉花按着她的手背。细细的青色血管埋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面,仿佛只要一用力就会捏碎。
库洛洛捧着那只没什么分量的手,第一次感觉到人类的生命是那么脆弱。要杀掉一个人,是如此容易,要挽留一个人,却是如此困难。
“抱歉。”库洛洛又开始道歉。
“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你肯定不记得,那个时候我从那个实验室出来,为了打开棺材,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
库洛洛所说的那个时候,自然就是指他把棺材偷出来的时候。他所说的各种各样的方法,当然都不是什么柔和的手段,更不是什么会顾忌棺材里可能存在的人的手段。或者更直白一点说,他当时的目的是看看棺材里面到底有什么,只要能打开棺材就好,里面的东西会怎样,碎成渣也无所谓,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用尽自己能想到的办法都没能弄开棺材,甚至让同伴用念能力攻击,依旧没能弄开。如果那些攻击没有被棺材挡住,身在棺材里会怎样,结果可想而知。
未寻轻叹一声,说:“想要的‘如果’成不了事实,不想要的‘如果’也成不了事实。要为没有成为事实的‘如果’道歉的话,有多少时间都不够呀。‘如果’两个字,是没有尽头的。”
未寻用被库洛洛捧着的手拉了拉他,库洛洛顺势直起一些身子,一只手依旧按着那块棉花。
她靠近一些,说:“您知道那时候我从棺材里出来,在想什么吗?”
“什么?”
“很多人。那时候,我在一个很多人的地方,很多很多,人真的很多呀。”
听到这句话,库洛洛忍不住想象她当时的样子,想着想着,不由笑了出来。
“他们关在一个密闭的房子里,正在争一个位置。那里很吵,非常吵,各种声音都有。站在台子上面的那个人的声音比那里面的所有人都吵,他正拉着整个房间里的人一起吵。
我不想待在那样的地方,所以我就想得快点离开那里。但是,有个人叫住了我,他说他认识我,他说我是他朋友。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他却说他认识我。我说不记得他的时候,他很伤心。我似乎说了伤他心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道歉。
然后,他就对我说,没关系,我不记得,他记得。他和我是朋友,不管我记不记得,这点都不会变的。不记得的话,再认识一次就好了。他还告诉我名字,说我叫未寻,未来的未,寻找的寻。
是他告诉我,不记得的话没关系,再认识一次就好了。”
说到这里,未寻看着库洛洛,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没关系,觉得之前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也没关系,再来一次吧。”
库洛洛看着她,风车灯暖色的光照在她眼睛上,若蓝若绿,像是春天绽放在湖水里,蕴着小心翼翼的生机。那片湖里,藏着一个人,一个名叫库洛洛·鲁西鲁的人。
许久之后,库洛洛笑了,他终于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他在她那里终于是个有名有姓的人了。
“库洛洛·鲁西鲁。”
“他们叫我未寻。”
“未来的未,寻找的寻,寻找未来的意思?”
“或许是吧。”
“不觉得是,还觉得是没有找到的意思?”
点头。
“那就慢慢找,直到找到为止。”
点头。
“我和你一起找。”
点头。
“谁先找到,就告诉对方。”
点头。
“找不到也没关系,按照你的话来说,能找到的本来就不多。”
点头。
海风吹来,轻拂两人的衣衫,咸涩的海水味随风而来,送来大海的低语。静听风声,似乎有欢声笑语隐藏其中,或许那是从一海之隔的游乐园传来的声音,代表着过去积攒的欢乐和喜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