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什么意思?
殷恪颔首,早有千户执刀冲到了院落的假山后。
李德豫卸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面上浮上了一层灰败之色,闭目,再不发一言。
有吵嚷、有啼哭、有咒骂,亦有感激。嘈杂的人语声从假山后传来,寂静的小院倏忽热闹非常,与外面喧闹的街市无异。
魏横江压刀上前向殷恪禀报。
“老大,假山山石下,发现了一个暗道,共四人缩挤其中。”
四人被带到了殷恪的面前,匍匐在地,大口喘气。长乐抬眸,男女老少皆有,美丑高矮各异,看外貌衣着,也不甚相似,要说共通点,只有一样。
瘦,异常的瘦。
带路而来的妇人终于按捺不住,抱住最瘦弱的女孩,抽泣着帮她顺气。
“儿啊,你可千万要撑住,阿娘给你带了药,快快服下。”
那女孩面色发白,呼吸急促,靠在一瘦弱妇人怀中,勉力接过药,不及就水,一股脑儿吞了下去。
搀着女孩的瘦弱妇人,同带路啼哭的妇人有三分相像,长乐心中估摸着,二人应是姊妹。
一开口,正是先前的应门声,“阿姊,你可算来了。再晚些,囡囡小命恐怕要丢。”
带路妇人面色愁苦,低泣道,“我晓得,拼得鱼死网破,我也要保住我自己的孩子。”
说完,俯身朝殷恪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大人,奴先前说过,只要能救小女的命,奴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殷恪抬手,止住了妇人的感谢。
“无妨,殷某先前就说过,缇营卫今日不审案,只是救人。”
魏横江早带着千户将众人押了出去,顺带带走了面如死灰,不再发一言,瘫在地上如烂泥的李德豫。
喧闹的小院复归沉静,只余下殷恪和长乐。
他侧首冲她微笑,邀功道,“如何,殿下,臣今日可攒了些功德?”
“自然是大大的福报。”
“哦?何解?”
“这屋子原先是赵家的,现在成了李德豫的私宅。”
“嗯,”殷恪点头,“虽然他不承认。”
“这宅中藏着秘密。他宁可活生生害死几条人命,也要藏住这条密道,可见秘密在密道之中。”这一点长乐十分笃定。
不仅如此,长乐还学会了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如果说,徐娘子身边的遗物指向恒昌金银铺,尚且同李家瓜葛不深,那现在李德豫莫名现身金银铺店主的家宅,已然证明了李家在徐娘子之案中,并不无辜。就是不知徐娘子的遇害,是临时起意还是蓄意谋之,无论是哪样,他们都应该被严惩。”长乐寒声道。
“一般设密道,一为脱身,二为藏私。殿下觉得二者取何?”殷恪不动声色地将话题的重点引回当前的小院。长乐虽然聪颖,到底初涉刑案,一味纠缠情绪之中,只会裹足不前,甚至一叶障目。
“藏私。若为脱身,则刚才被困四人,不会在性命有威胁之时还不逃匿。”
“可是殿下,金银珠宝自己不会长脚跑开,李德豫为何要在百日宴这天私自离席,独身来到此处,莫不是他有每日清点宝物的怪癖?”
长乐困惑地点头,“这也是我方才想不通之处……此举除了招摇过市,再无别的作用。”
殷恪食指轻敲桌子,“殿下,可记得阿婆包袱里掉落出来的物件?”
长乐不由有些红了眼眶,“是映雪泪。”
兀地,长乐脑海中一片清明,如醍醐灌顶。“他们是聚在这密道里做一件事,密道黑暗,需要长时间的照明,他们甚至因此甘愿铤而走险,不惜盗用故太子的陪葬蜡烛,也要做成这件事。如晦哥哥,我猜测得可对?”
殷恪不置可否,只提醒长乐注意。“殿下,这样还是没有解释李德豫为何要在重阳节百日宴这天招摇过市,特意来这小院的行为。”
但长乐很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要么是此事中途不能中断,每日必至;要么是此事迫在眉睫,半分耽误不得。如晦哥哥,我想去这密道入口看看。”
殷恪提着灯笼,引着她来到丛树遮掩后的密道入口,从上望去,洞口极狭,里面黑洞洞一片,不知有何物。
“洞下恐有污秽,殿下还是莫要离得太近。”殷恪好心提醒她。
长乐心中暗笑,这洞口如此狭小,即使如自己一般的未出阁纤纤女子,也是决计掉不下去的。
等等,所以被困的四人才是如此这般不正常的瘦弱。这不是巧合,而是为了能顺利出入密道,而特选的人!
究竟是怎样的惊天秘密,让李德豫特意安插这些精心准备的人,而出入其中呢。
有涔涔冷汗从心头冒出,她抬头望向殷恪,希望一解己惑。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烈,殷恪倒有半分怔住。
他很快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