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漱那个残废,承统无望,早早养成了挥金如土风流王爷的做派,宇文汲一直不喜。
如果让宇文汲知道皇长子和邢王走得近,会不会让宇文汲更不喜皇长子呢?
平婕妤一壁缓缓搓拿,一壁偏首同宇文汲絮絮闲话。
“陛下一会伴嫔妾去后院的摘筐木芙蓉花好不好,明日嫔妾想熬几盅木芙蓉花糯米粥,给暄儿尝尝鲜,就是后院树生得茂,嫔妾漏夜过去,会想起话本里的精怪,害怕。”
多年的宫廷浸润,让平婕妤比谁都明白直面事实的冲击。宇文汲多疑,她并不敢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不若直接引着宇文汲过去安全。
宇文汲轻抚了抚她的手,半开玩笑道:“只有吾儿,没有作阿耶的份吗?一会暄儿还有抓周,现在吧,你让下人带路,朕陪你去摘芙蓉花。”
秋夜凉,重重回廊里,小黄门戟子捧着漆盘,跑出了一身的汗。
他抬袖拭了拭满额的汗珠,脚下步子不敢慢下分毫。
宇文晖是个暴戾的主儿,眼下又在皇帝面前吃了挂落,难免会拿手下的奴仆撒气。
戟子不想当被殃及的池鱼。说来也晦气,好端端地,主仆二人染上怪病,不痛不痒,但浑身紫彤彤的,斑斑点点,任谁看了,都欲呕。
这边厢,宇文晖正同宇文漱埋怨自己的背运。他脱下亵衣,指给宇文漱看。
“前胸、后背、胳膊、双腿……你看看,短短两天,这紫疮就蔓延至此,再这样下去,还得了!皇叔你定要催催医正,快快生些主意,给他们重重的赏金,能治好孤,升官加爵也甚是容易。”
宇文漱哗哗摇着折扇,为宇文晖送风降火,“殿下莫急莫急,本王这次寻的郎中,极擅去疮止热,这时节燥热,地道又闷滞,想是气血不通,才生了些热毒的症候。”
宇文晖猛然攥住宇文漱摇扇的手,“皇叔也觉得孤的怪病同地道有关联对不对?前日地道被缇营卫发现,封了入口,而后孤就身现紫斑,你说这中间有没有关联?缇营卫那么会查案,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孤身上啊!”
“缇营卫查到你什么?”忽然来自背后一句凉凉发问,震得人脊背生寒。
宇文晖呆滞地转过身子,入眼是乌泱泱垂首跪地一圈人,居中,站立着一脸铁青的宇文汲,以及神色惊惶的平婕妤。
叔侄二人皆是一慌,跑下石阶,扑通跪在宇文汲面前。
宇文漱抢先言道:“皇兄,臣弟晚上多饮了几盅酒,出来发散,见皇长子殿下郁郁寡欢,劝慰了几句,皇兄莫怪,殿下尚且年幼,以后会懂事的。”
寥寥几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宇文汲并未理睬他,眼色含霜,上下打量了下松松垮垮穿着亵衣的宇文晖。
“一并说说你身上的紫纹是怎么回事。”
腿肚子隐隐抽起筋来,宇文晖不敢抬头直视君父,跪在砖地上,嗫喏道:“儿子也不……不知……前几日睡起……忽然就长了这些疮疤……还请阿耶……饶恕儿子有碍……有碍君目。”
“哼——你倒有自知之明,既得病,何不大大方方请太医来诊治?可见是扯谎!方才朕亲耳听到你言及密道和缇营卫查案,现下给你机会,你不说,非要朕直接提你去宗正寺,你才会说话吗?”
宇文晖向来极畏父亲,眼下被天子之怒震得一激灵,几乎要屁滚尿流,他求助地向一旁的宇文漱使眼色,指望皇叔好歹替他美言两句。
宇文漱自然看在眼里,他眼睛提溜转了下,正欲开口,刚喊了声“皇兄——”即被纷沓而来的脚步声止住了话声。
是禁军卫队,为首之人身着绯色官袍,手托一方锦盒,快步走近宇文汲,行礼道:“陛下,缇营卫有急事上报。”
来人是缇营卫主帅殷恪。
无人敢挡缇营卫的急奏,宇文漱识趣,彻底闭上了嘴。
宇文汲呢,也深吸了口气,勉强按捺住胸腔的怒意,淡声道:“你且说来。”
殷恪上前,侧身在宇文汲面前低语了几句,却见宇文汲闻言接过锦盒,暂时平下的眉峰,立时又倒竖起来。
他犹有些难以置信,“此话当真?”
“句句属实。”
下一瞬,勃然大怒的宇文汲狠狠将手中锦盒掼向宇文晖,砸中宇文晖的左肩,锦盒滚至地上,摔成三瓣,一枚十六节龙凤玉佩赫然在列。
骇得一直撂手站干岸的平婕妤,都战战兢兢上前为皇长子说软和话,深悔卷入其中。
“陛下,动气伤身,动气伤身,切莫伤了龙体啊。”
这边厢,闻听偏殿动静,傅太后也在众人的簇拥下,匆匆赶来。
老太后气道,“你这是作甚啊!打死他,不如打死我!”
宇文汲冷笑,“母亲,且莫要再护着这孽障,您是不知他作下的好事。”
见长孙鬓发散乱,只着亵衣,瑟瑟发抖地趴伏于地,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