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人的事儿,居然也很得心应手,颇像回事。
她再不复裴时南面前的沉稳,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余下殷恪和魏横江两人。
殷恪目光紧随着长乐,瞧着她蹦蹦跳跳,一步三雀跃的跑远,脸上和煦似春风的笑容也随之被带远了。
还是如画眉目,还是挺鼻薄唇,但空气中像淬了冰,立时冷下来。
他轻轻搅弄着药盏里的汤匙,并不再俯身喝一口。
“说吧,怎么回事。”
魏横江趋步上前,拱拳回禀:“老大所料不错,正是军中有人推了裴将军帐下的马夫做替死鬼。”
“裴时南查到这层了吗?”
“马夫就自缢在裴将军面前,也是裴将军命人给他收的尸。眼下,裴将军气愤不已,深深对绥安城起了怀疑,笃定了非去不可的决心。”
殷恪斜倚引枕,悠悠舒了口气,“那就好。他裴家军治军不严,出了这个纰漏,耽误了迎返长公主的时间,自会加重他对长公主的愧疚,钱财易偿,人情难还,尤其对他这样出身大族的世家公子而言,最是煞性子。想来,对将来长公主收服他大有裨益。”
于无声处,动惊雷。一切按照既定的规划进行。殷恪是实打实的受了场重伤,堪堪从鬼门关前擦肩而过。但显然,他并未将自身的安危,半分放在心上。
“老大,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昨夜亥时。”就是长乐拉着他的手,哭哭啼啼让他快点醒来的时候。
魏横江知道他是想给长乐留更多发挥的余地,是以醒了,也生生硬躺了一日。
四下无旁人,魏横江不无后怕地关切问道:“老大,两天了,我到现在还是没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走这步险棋?若想揪出逃兵案的幕后黑手,随便摊派个人摔个马演场苦肉计就成了,您何必以身涉险,您是咱们缇营卫的主心骨,让您伤成这样,是缇营卫众兄弟无能。”
但殷恪惯来是个冷情冷性的人,魏横江说完自觉话语中力道不够,便顺势又添了一句。
“还有长公主,显是让您吓得不清,一直为您担忧,我们怎么劝都没用,长公主衣不解带地照顾您,一天一夜没敢阖眼。”
“若只牵扯北地,倒还无妨,我们查了这么久,背后之人是谁还不清楚吗?不过趁手再送裴时南一个大礼罢了。”
殷恪闲闲移了移右手,轻指东面,不紧不慢道:“要紧的是这边,我在明,他们在暗,藏着掖着好生无趣,不如送他们一个开始的契机,最近得闲,引他们出来玩玩。”
东面,那岂不是?魏横江心头一惊,心道,到底是按捺不住,不想再等了吧?
他心头惊涛骇浪,面上默然,一句话说不出。然而,殷恪并未打算放过他。
殷恪抬眸直视魏横江:“你方才说,长公主一天一夜没阖眼?我记得吩咐过你们,别让殿下知道我的伤势,那些庸医是不是又在危言耸听?是不是唬着殿下了?”
哦豁,现在开始到心疼公主的环节了?!
魏横江心中惴惴不安,那是老大的心头肉,回答要慎之又慎啊。他不无委屈道:“劝了啊,怎么没劝,可是劝不动啊。这位公主殿下是先皇嫡公主,坚持要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得了。何况,您还说,缇营卫一切事务皆听长公主言。”
殷恪垂眸,似在询问魏横江,“横江,你觉得,长公主之于我,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这不不言自明吗。
没有人可以在殷恪面前撒谎。魏横江清楚。即便心头栗栗,他还是壮着胆子说出心里话。
“是软肋。老大以往是无坚不摧、无所顾忌的人,面对敌人不心慈手软,对自己亦是严苛,缇营卫树大招风,树敌甚广,处在您这个位置,不狠决一些,是一天都坐不安宁的。这么多年来,百官忌您恨您怕您,咬牙切齿背地诅咒却又无可奈何,因的,就是您没有软肋。”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长公主出现了,这一年的时间,您对长公主的照拂和优待,对长公主的呵护和宠溺,远超缇营卫作为皇帝亲卫军,对于皇女的护卫程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长公主正在逐渐成为您的软肋。”
殷恪未对他的断言置一可否,只闲声道:“若是你,心有软肋,当处之何?”
“藏匿之,掩埋之,或者,拔除杀之。”
殷恪凉凉瞥了他一眼,“说下去。”
“缇营卫之人,断情绝爱才是长久生存之策。不论有欢喜的人或物什,都不当为世人知晓,否则,将会处处掣肘,难免有受制于人,甚至被胁迫累及自身性命的一天。老大您今天问属下当处之何,属下想同老大说真心话,若是属下,身有软肋,一则隐藏,隐藏不住,二便亲手掩埋,挥剑断情,总好过来日阴阳两隔,生死两诀,无论是自己,还是被敌人。”
这番话,盘桓在魏横江心头已然许久,他向来杀伐决断、冷情绝爱的天神一般的老大,为什么会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