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一厢情愿的臆测?离开后作甚?嫁给我,做我殷某人的妻子?你们就这般确定了殿下必然欣悦于我?”
“将军人中龙凤,又待殿下这般好,殿下怎么可能不欣悦将军?”
殷恪呡了口茶罢,冷冷瞥了眼女子,“你就是这般看待殿下的?”不欲在这个当下无法佐证的问题上,同外人多作纠缠,他道:“退一步说,且不说我待殿下心意为何,即便殿下欣悦我,愿意做我殷某人的妻,你们主君能开出什么样的位置给她,是大祁的皇太子妃,还是至高不过一个东宫良娣?”
女子谨慎道:“主君的意思是,如若长公主能够诞育皇长孙,太子妃的位置,也是可以考虑的。”
这实在是祁朝国主隋衷业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然而,这在祁朝天子看来的莫大的诚意,打动不了殷恪。
他神色虽未变,语中却沾染了如霜寒意,“换作是你,放着金尊玉贵的一国长公主不当,愿意去当一个小小的太子良娣?放着逶迤如云华盖不要,万间宫阙不住,去国离乡,屈居小小东宫后院,去过仰人鼻息,以色侍人的日子?”
黑衣女子不解,她虽惯来惧怕殷恪的威仪,但还是努力壮着胆子为自家主君辩解:“将军怕是曲解主君的好意了,且不论,嫁与将军您是整个大祁朝多少侯门贵女梦寐以求的好事,就单论您人品和对长公主的爱,就不可能让殿下受到半分委屈。无论是在承朝做公主,还是在祁朝做后妃,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贵人,泼天的富贵和福气,旁人想都想不来,怎会不愿?再者说,皇女不比皇子,殿下不能在太极宫中待一辈子,终究是要出嫁的。既然终归要嫁人,嫁给您不好吗?”
“不好——”
惊愕抬头的是黑衣女子,这个答案让她始料未及。
“我从不想殿下应该如何如何,人生是属于她自己的,不应该由任何人指指点点,我也不行。殿下想要天山上的雪莲,我便去给她摘天山上的雪莲;殿下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便去给她捧天上的星星。而不是,她想要雪莲,我千辛万苦为她捧来更稀罕难寻的星星,那样的爱,感动的是我自己,是芸芸看客,而不是最重要的殿下。”
“我不想长公主殿下,去过那仰赖丈夫鼻息的深宅妇人生活,去过那少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看似美满无忧的人生,我的公主殿下,有更深远的抱负和更超拔优越的天资禀赋,只要有足够的支持,她终会扶摇而上九万里,立下不逊于城阳昭公主的功勋,我需要做的,我能做的,仅仅是给予她足够的支持。”
“难道,将军真的是想拥护长公主当女帝?”
野心在眸中凝聚,殷恪答得坦率,“有何不可?”他的宝贝昭昭,假以时日,终会问鼎那至尊之位。
“那您呢,她若做了女帝,于您就再无半分嫁娶的可能啊?”承朝与祁朝敌对多年,单是两国联姻就是不能之事,更遑论女方是一国君主,怎么会外嫁?还是嫁给敌国的储君,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回去做储君?”
“什么?!”黑衣女子秀目圆睁,惊诧万分。“您的意思是,您不要亲父,不要这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将来的万里江山?”
殷恪勾唇,面有蔑色,“太子之位,是你们主君制衡弄权玩了一辈子的宝贝疙瘩,为此,连接折损二王,也在所不惜,现在老了老了,倒反而后悔起来。你大可回去告诉他,他稀罕,他那死去的两个儿子稀罕,我却不稀罕,从他驱逐我来承朝第一天起,我便不再是隋兰殷,我叫殷恪,你们大祁朝的万里江山,皇位传承,与我无关,他当皇帝老儿的,君威无垠,自然是中意谁做太子,便做太子,不必因我是他唯一活下来的儿子,便打起我的主意。殷恪,历来软硬不吃。”
将另一盏茶推至女子面前,殷恪起身准备离开,“回去吧,把我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带回去,今后,不要再干这些自以为是,画蛇添足的事了。”
推门前,他似乎又想起一事,提醒女子道:“假公主顶缸一事,你们不必再做什么,既杵在我眼里,还是我亲手发落地好。你们呢,老老实实回你们的大祁皇朝去,不要再打殿下的主意,这不是建议,这是警告,再有下回,即便是你,我也不会轻饶,绣枝。”
殷恪走了,桌案上的雀舌茶,尚有袅袅茶烟缓缓升腾,黑衣女子颓唐地扶桌沿坐下,扯下覆面的黑纱,露出熟悉的面容。
不错,她是绣枝,那个本该死于和亲行刺中的长乐长公主贴身侍女绣枝。
或者,应该喊她淳于茵,大祁皇朝第一后族,家族中代代出皇后,本来,作为这一辈长房嫡长女,她也是要做皇后的。
可她生来反骨,不愿嫁给娶她淳于家名头的陌生人,况且皇帝仅有两子,皇长子放诞自大,皇二子优柔寡断,她都不喜欢,自然更不愿意嫁。
淳于家历来是隋氏的不二忠臣,不入后宫,也要报效君恩,这是她的命数。所以,她自请加入金羽营,成了隋氏的暗卫,终于不用当那台前的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