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嗯,臣知道。”
“至于让贺明章来查崔氏下毒案,我承认,我是有私心。”不知为什么,当着殷恪的面说完,她没来由地涌上一股心虚。
“哦,怎么说?”殷恪以手支颐,“微笑”地鼓励她说下去。
“说是崔氏下毒案,其实还是牵扯了明怀太子去世一事,世人皆知,宇文汲一脉嫌疑最深,明面上,我找宇文汲的女婿来查案,是给宇文汲一个安心符,‘我’是和他一心的,并未怀疑他。实际上,我相信贺明章的人品,我知道,他不会徇私的。”
话说完,长乐心更虚,殷恪明明从来和颜悦色对她,但她就是担心他的怒火。
至于殷恪为什么会生气,她都没在深层明白自己的奇怪逻辑。
但直觉告诉她,贺明章的事,少在殷恪面前提。
“长公主殿下。”
“嗯?”
“相信你的决定,臣会永远支持你的决定,落子无悔,不要纠缠于此。”
她不是纠缠于此,她是莫名担心殷恪会生气。
看他依旧和颜悦色,她松了口气,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事情进展顺利,但她被他教的,心思如那山路十八弯,不由多想几重。
“宇文汲为什么会昏倒?”
殷恪不无委屈,“看来,殿下是在怀疑臣暗中做了什么。”
长乐比窦娥还冤,哭笑不得,连连摆手,“我不是,你不要冤枉我阿。只是想着,殷大将军的情报网世间第一,纯粹是来寻个真相。”
殷恪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嗯,殿下最大,殿下说没冤枉臣。那臣自然是相信的。只是臣这人,干刑狱久了,就喜欢敞开天窗说亮话,还是要再和殿下解释解释。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自登基以来,便纵情生活,并不注意保养,今天,又着实生了好大一场气,加之,自己的骨肉,在自己面前自刎,冲击太大,三力作用下,是真的急怒攻心而晕厥。”
“病势凶险吗?”
“不好说,太医战战兢兢不敢说实话,实际上,他已经被酒色掏空了大半的身子。”
长乐默然。她想堂堂正正地赢过宇文汲,而不是这么不光不彩的“窃权”。
殷恪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事急从权,先把三案解决,其他的,还有机会。”
长乐点头,又问:“为什么要跟着裴相‘胡闹’,他说跪,你就真的跪。”
殷恪笑了。“你难道不猜猜是不是他许诺了什么,所以我才会配合。”
“裴相手上握着东西,有你感兴趣的吗,我想不出来。”
“还真有。比如,进入青册库的钥匙。”
青册库,简言之,是建在太液池上,蓬莱岛中的国朝档案馆。
长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不来问我,我同礼部关系熟呀,前礼部尚书是我亲舅舅,去跑跑人情,说不定能借一会钥匙。”
殷恪笑意更深“呀,失算了,臣这是白跪了,殿下可要赔我。”
长乐无奈,“是裴相‘哄骗’的你,你去寻裴相去。”
殷恪深叹口气,“臣这番汲汲营营,是为了谁?殿下今日让诸大臣写切结书是对的,臣也该让殿下立个字据给臣。”
讲到这儿,长乐腰杆子硬了些,她挺了挺胸脯:“我可是把你摘出来了,没让你写这‘胆大妄为’的切结书呢,将来我这皇兄醒了,寻我的麻烦,如晦哥哥记得来救我啊。”
她以为殷恪会继续和自己玩笑,说一些诸如“定来救自己,不辱使命”的漂亮话。
哪知,殷恪却坚定地道:“殿下,不要咒自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他说得笃定而坚决,让长乐都愣了一愣。
末了,又有些感动,“好,那自然好。”
夜深,月沉,长乐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她安安稳稳躺在自己的床上,被角掖得平整。
她缓缓起身,望着窗外发呆,依稀觉得自己忘记问一件事情——殷恪为什么要进青册库?
天光大亮之时,沉睡了一夜的上京城渐次热闹了起来。菜贩们摆上了沾着露水最新鲜的时蔬,肉案上,锃亮的砍刀旁,是堪堪宰杀的羊肉、鸡肉。里弄街巷里,提篮卖花的老妇沿街叫卖,“玉兰花,新摘的玉兰花,簪花戴来配新衣……”然而,这个本应寻常不过的一个清晨,因为一则童谣的流传,而永远地被记载在了史书之上。
“日虽离月兮,丹心不忘。千里草青兮,王孙复归。”
不知从哪儿来的童谣,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上京,越传越盛,越堵传得越广,短短三天时间,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孩童,居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京兆尹几乎急白了头,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拘捕了不少可疑的书生穷酸秀才,该罚该拷问的招使了个遍,硬是没有找到真正源头,就好像,这则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