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了,她的力气,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像一棵从内里根系上就开始枯萎的树,给自己浇再多的水都活不过来。
这天晚上似乎没出什么岔子,蒋东远跟裴静溪没打起来,霍临霆在晚饭时间后就带着董俞离开,尤听雪一直没出房门,所以不知道他们下面什么情况,没听见动静就算胜利。
尤听雪自从再次失眠后,睡眠就一直不好,白天还得照顾裴静溪,愁得晚上困得要死却总是半夜惊醒,觉得裴静溪跑了、跟蒋东远打起来了、准备自杀了……等等情况,让她夜不安眠。
第二天又在早上六点醒来,尤听雪疲惫地揉了揉脑袋,叹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顿晚饭没吃,尤听雪没觉得饿,起床后先去裴静溪房间看了看,发现门是开的,顿时一愣,再定睛一看,里面的床像没人躺过一样,她以为人跑了,赶紧去叫管家。
管家就在楼下安排今天的早饭,听见声音后做了嘘的手势:“尤小姐,轻点声,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看静溪房间里没人,她是不是……”尤听雪担忧得无法把人逃跑的可能性给说出来。
“哦,这个啊,”管家忽然笑起来,“尤小姐您来得晚,不知道情况,其实只要蒋先生回来,裴小姐都得去主卧陪蒋先生的,从不例外。”
尤听雪愣住了:“你是说,他们都睡一起?”
管家好笑地点头:“当然睡一起了,蒋先生晚上不喜欢房间有人进进出出的,所以裴小姐过去,不到早上就不会出来。”
既然人没跑,尤听雪向管家道谢后又上楼去了裴静溪的房间,谁都觉得裴静溪能在蒋东远的房间里留宿很荣幸,就连尤听雪刚才都觉得,蒋东远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裴静溪,听到管家的回答后,尤听雪才反应过来,要真喜欢,又怎么会不知道裴静溪晚上并不喜欢跟人躺一块呢?
这是尤听雪偶然发现的,之前裴静溪一直不吭声,尤听雪担心她想不开出事,就留宿了裴静溪的房间里,结果发现,只要有人在她房间里,她就一晚上都滚来滚去睡不着,第二天精神更差。
尤听雪这才发觉,裴静溪应该是那种早早被家里训练成了独立强大的女儿,这样的人最大的特征就是无法与人共享床铺与房间,她会非常难受,因为在她的想法里,自己应该是独立自主的、照顾弟弟的人,不应该有人来分担她的东西。
从心理学上来说,这只是一种非独家庭女儿的一种表现,更多人是表现在,非独女儿都会把自己的东西争得很死,尤其是钱财相关,因为这对她们来说,不争就等于没有,独生女儿反而会分享食物与金钱,因为家里的东西都是她们的。
裴静溪一直说自己要感谢父母的供养,却免不了这种潜意识中的自我保护——她从一些细节知道自己在家里或许并不受欢迎,可作为一个缺少亲情长大的女孩,她们会努力抓住一切爱,就算被吸血到死,都不一定放手。
想完这些,尤听雪忽然觉得,其实蒋东远闹这一出没什么不好,裴静溪只要在蒋东远还扣着她的时间里摆脱对父母的依赖,将来她可以到任何一个地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被任何人拖累,像一个真正的成年人。
在裴静溪的房间坐到早上七点,裴静溪从楼上下来,后面还有蒋东远,跟裴静溪的睡衣不同,蒋东远已经换好了西装,看起来应该是准备回市区上班。
别墅太大,尤听雪没听见声音,直到裴静溪回房,她才看见,随后笑了笑:“静溪,你回来了?”
“听雪?你怎么在我房间里?”问完,裴静溪忽然羞耻得红了脸,原本苍白的脸上看起来都多了几分血气。
“你先关上门,我有点事跟你说。”尤听雪没顾及她的羞涩,直接让她关门。
大概是尤听雪的神情严肃,裴静溪下意识地听话,就关上了门,随后才觉得,尤听雪一直在她房间,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跟她交代?
等裴静溪在身边坐下,尤听雪拉着她的手问:“我是突然想起来,你家……事情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我想跟你一块回去,但是你的大巴车满了,我就等下一班,前后就隔了半个小时,结果就没找到你,是我准备回老家的时候,在客运中心碰上了霍临霆,我才知道你家那个情况。”
说起裴家,尤听雪主要是想看看裴静溪对家里到底怎么看的,如果她还不死心,尤听雪就想借蒋东远的势力再搞点事,只要裴静溪对父母死心,她就会放下自己的道德感与孝心,从此她的生命里,除了自己,不会爱任何人。
裴静溪这些天一直故意没让自己想起家人,没想到还是被尤听雪给提出来了,她逃避地垂下头:“听雪,我们不说这个可以吗?我不想说他们。”
尤听雪明白她的意思了,沉默地点了点头:“好,我们不说这个,昨天,董俞跟你说的,你听进去了?”
“嗯,他说了一些关于……蒋东远以前的事,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蒋东远的兴致最快甚至有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