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位面生的中年男人来后,黛玉就日夜繁忙,远胜寻常。
常有人夜里还来拜访,惊醒夫妇二人,黛玉就索性搬到书房里去睡。
宝钗甚少听黛玉说起他在忙碌些什么,自己也不会去问,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方天地中。
她一向安之若素,除了上次喝了醉酒,并无其他出格行为。
莺儿却格外着急,寻机和宝钗说道:“少爷搬去书房睡了,这些日子也不来后院,姑娘快寻个由头找他去!”
宝钗穿着淡蓝色的家常衣裙,天气渐冷,披上一件青色外袍,素雅庄重,靠着炕上凭几做针线。
“他这些日子那么忙,我怎好去打扰他呢?嫁作人妇,就要体贴丈夫,闲时以女红针线为要。”
莺儿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宝钗得空也教导她,怕她平日被自己给惯坏了。
“我知道——”,莺儿拖长音,“可是不仅要体贴丈夫,也要绵延子嗣啊!”
宝钗瞪她,“你这丫头真是疯了,不知道我上次喝醉酒说什么给你听了,你现在每日必要提一次生孩子!下次一定不说给你听了!”
莺儿笑嘻嘻给宝钗捶背,“我从小和少奶奶一起长大,不说给我听,说给谁听?我知道少奶奶觉得少爷不体贴,那不如生个孩子,说不定感情能更进一步......”
宝钗烦了,正好薛姨妈打发人来请。
宝钗叫暖月去和黛玉说,暖月回来笑道:“少爷说少奶奶自便,回去替他给岳母大人问个好,最近事多不能过去,待过年时去给姨妈拜年。”
宝钗原本已经上了马车,听说后掀开帘子说道:“过年久着呢,这才冬日里头一场雪。这人定是忙昏了头脑,回去煎一碗参汤给你们少爷送去。”
说罢手一松,帘子拍下几片雪花,暖月和几个丫鬟交换了一下眼神,齐齐笑了,“少奶奶原来还是有脾性的。”
宝钗性格平和稳重,舍得给下人小惠,故而嫁过来将近两月,已得后院大多下人的人心。
故而厨房还真熬了参汤过去给黛玉,黛玉伏案比对从柳家搜检出来的其余账本,闻到参汤的味道,蹙眉抬头,“谁叫送来的?”
书房专门伺候笔墨的丫鬟雪雁在一旁研磨,笑道:“自然是少奶奶。”
“她今日不是回娘家去吗?”
“少奶奶心里头惦记着少爷呢,怕少爷劳碌太过,才专门送来了参汤,这是好事。”
说着,雪雁将宝钗说过的话学给黛玉听,黛玉失笑,继续埋首,“原来她也有脾气啊。”
薛蟠要娶亲了,薛家也不好继续住在贾家的屋子了,但薛姨妈又不想搬远,毕竟王家不在京中,就只有贾家一门厉害亲戚了。
于是在离贾家不远的街巷寻了一间宽阔宅子,原主人刚修饰不久,却不知为何急于脱手,给出的价格也实惠。
薛姨妈和薛蟠欢欣地买下了,命下人洒扫铺陈,选了吉日便入住了。
宝钗也是因为这次乔迁才被叫回家,她参观完薛蟠的婚房,心里叹太奢侈了,不过看薛姨妈高兴,她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一概顺从母亲。
“我的儿,”母女二人挽着手在花园子里走,薛姨妈问她,“你嫁过去也要两个月了,可有消息了?”
宝钗摇头,她也不用说什么,只要装出羞郝又担忧的样子。
薛姨妈果然宽慰她道:“也不急,才两月而已。孩子的事,只有夫妻两个床事和睦,就有缘分。你们夫妇俩还好吧?”
对上薛姨妈探究的眼神,宝钗都不知怎么回答。
她是大家族养出的娇女小姐,在床事是大方淡漠。黛玉若是有意,她就大大方方地奉迎,若是无意,她也绝对不会去纠缠索欢。就像他搬去书房住了,夜里就算宝钗想他,也不会着人去请。
当着亲女儿的面,薛姨妈也不藏着压着,“你别太拘束,夫妻敦伦之事是寻常事情,用不着觉得羞耻难言。我知道你是最稳重持礼,但要是夫妻相敬太过,你矜持我也不说,可如何能成事?你说是不是?”
宝钗垂首应是,面上也没惊动。
其实黛玉并不像贾家男子那般好色,他自幼被教导君子自持,对那床帏之事不甚热情,清高惯了,真的和天上的神仙一样。
薛姨妈瞧着还是不放心,不厌其烦地说道:“出嫁之前我就教导你,还是尽早生下孩子好,等年纪大才生,就更辛苦了,那时还要提防妾室庶子女,那时候才是打断了牙和血吞......”
“是,是,娘我都知道了。”宝钗忙剪断她的话头。
薛姨妈上了年纪后越来越唠叨,薛蟠总是不耐心听,都快成亲了还在外头吃酒不回来。宝钗虽也烦,但还是陪着母亲说说笑笑逛花园子。
“对了,金陵来信了,你二叔家的弟弟妹妹要上京来。”
“蝌儿和琴妹妹?”宝钗惊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有人陪着母亲,他们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