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门给我打开。”
已入腊月,大雪如鹅毛般飘洒,却只带给人彻骨的寒冷,沉重的门轴发出声响,带来一阵风雪。华丽的裙摆轻拂门槛,那双软底珍珠绣鞋踏入,那披着雪白狐裘的女人轻蔑的轻笑便响起。“最近的这天色啊,还真是差到了极点呢,你说是吧,薛凝月。”
屋内的女子早已听见动静,却只是浅浅依偎在垫着白狐皮的椅子上,即便人很清瘦,但也可瞧出这是快要足月了,脸上却是没什么血色,一旁的丫头静候着。一双纤手伸出,丫头连忙上前搀扶,“你来作何?”薛凝月扶着肚子,缓缓开口,“哼,瞧你这安生样子,让人觉得可笑呢。”那一旁的小丫头终于忍不了了:“你究竟要来烦我们家小姐烦到什么时候,要不是我们小姐拦着,我早就把你给轰出去了!”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青青!”
“苏锦韵,你究竟想干什么?”
“哼,来人呐!把这个贱婢拖出去!”
“你敢!”薛凝月将青青拉至身后,“你凭什么处置我的人?”
然而,两个粗使丫头立刻闯进来了,薛凝月哪里还能护得住青青,反倒差点被推倒在地。她这才意识到不对,今天这苏锦韵与往日里有极大的不同。平日里虽是嚣张跋扈,但却不至于此。顿时,薛凝月心中戾气横生,不得不尽力压制。
“你问我凭什么,真是可笑至极,你薛家因密谋造反,证据确凿,已被下旨满门抄斩,你不知道吗,还是韩郎亲自去的呢。”
“不可能!什么密谋造反,简直是一派胡言!这原本只是有心之人乱传的谣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真的!”薛凝月顿时面色如灰,似乎下一秒便要倒下,却仍强力支撑。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让我去见爹爹,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薛凝月极力稳住身形,想向门外去,她的声音变得颤抖。但却被苏锦韵拦住。
“可笑!你薛家除你之外已被韩郎就地行刑,让你再苟延残喘几刻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薛凝月,你可不知道,你那同为逆贼的弟弟可是立刻想突破重围来救你呢,但是韩郎大义灭亲,一剑将他的心脏都给贯穿了呢。如今韩郎可不想再见到你和你腹中这孽障,所以让我代他来送你上路呢。”
薛凝月早已将衣裙处抓烂,她的眼泪从她瞪大的眼眶中无声地流下,“怎么会......怎么会,这怎么可能,爹爹......娘亲......宁远,怎么会这样啊!”她早已泣不成声,却还是断断续续问出这一段话。
“算了,韩郎本来不让我说的。”她轻笑两声,转而那无辜又恶毒的眼神刺痛了薛凝月。
“薛凝月,看在你是我昔日好友的份上就告诉你把,我也有身孕了,是韩郎的。”
“不过也怪他,怕你生下这个孩子硬生生将这计划提前了,不免让我们的孩儿沾染了污秽之物,但是除掉你也算是喜事一桩。说来也是,我恨你,恨你夺走了我的光彩,夺走了我喜欢的男人。只可惜你也只是徒有空皮囊和那聪颖之名而已。”
“行了,话说的也够多了,动手吧。”苏锦韵撂下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哈哈哈......薛凝月,你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你害死了爱你的人,也要害死自己了......”
“我恨啊,我恨啊!我要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永生永世不得安宁,我要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赶紧的,那位小姐可吩咐了千万不能见血。”两个门外的小厮片刻间便执起那白绫,要上来擒住薛凝月。
“呵......我自己来,不用你们动手!”那两人见她也无手无缚鸡之力,便想搭上白绫,看着她自行了断,没想到,薛凝月尽力站起后便向那墙撞去,如同落花,血液染红了那白墙。
......
“我好想回家。”
薛凝月知道,她自己死了。因为她看到了一缕白色的魂魄从她的身体上飘出,她哭累了,所以她好想回家,她好想爹娘。
可是她不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仿佛成了世上最胆小的人。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如一片雪花迷失在了茫茫天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