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我猜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白蔓郎不适合被他养大的事实、我会干预白蔓郎的成长的事实,他应该都是有知道的。
但他之前不曾抵抗,我道他是人类孱弱;如今他逆来顺受,我却无法理解了。
“你不追查白蔓郎的下落,也不想反抗吗。”我倒宁愿他发难,哪怕是跟我打一架,我再失去部分躯体控制能力用没关系。
“就这样让那个孩子离开我,才是真的疼爱她吧?”童磨却是这样说道。“就像夫人明明会满心嫉妒,离开我的时候却依然让我另寻良人。”
“不能算一回事,不过同理,都是希望对方过得好。”我点点头,认可他的自知之明。“原来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啊,看来你知道白蔓郎跟着你会长歪。”
“如果我说不会呢?”然而他十分严肃的反驳了。“小孩子三岁性格就定了,若是我会教坏孩子,那我早就把她养成怪物了。我只是觉得,她在我身边不轻松,被人膜拜不轻松,我早已深知这种生活的辛苦,如果她离开我能获得不一样的童年,那我愿意放弃养育这孩子,仅此而已。”
我忽然觉得有一点后悔,在我眼中童磨的缺点总是会无限放大,以至于我忽略了他其实有疼爱女儿这一点——听起来可能动机不纯,他疼爱白蔓郎的动机是将她作为了自己梦想的替身。但事实上,几乎所有父母都会有这种行为,继承了自己基因的孩子本来就是父母生命的延伸,最原始的舐犊之情就是这么来的。
我只知道鬼不是人,却不曾想起鬼也当过人。
“若是若干年以后,那个孩子对你发起进攻……”我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因为我非常好奇且担心。白蔓郎的态度非常明显,她是不能接受吃人鬼的,现在她弱她一言不发,但她长大了可就说不准了。
如果一直不离开童磨,她或许不至于回来向童磨宣战,但如果她被猎鬼人养大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而这,主责在我。
“那就各自负责自己的生死。”童磨笑嘻嘻的答道。“如果是她准备不足,那我还能继续逍遥;如果是我实力不行,那我就下地狱。反正我也没见过地狱,看看也不错。”
“听起来你是不会杀她的意思?”
“我也不是是个女人就吃。”童磨依然嘻嘻哈哈。“比如她很喜欢的那些姑娘们,芙蓉桃花之类之类的,我全都留着没动噢,只是姑娘们都已为人妇很少再来了而已。”
倒是令我意外,只不过这个“她”,指的是谁呢?白蔓郎吗?语法上应当是白蔓郎,听着却像是蝴蝶兰。
“她喜欢女孩子吗?”于是我随便问了问——或许也不随便,因为在我印象里,我的姐妹其实是喜欢女性多过于男性的。她或许自己都不一定有意识到,但如果同时存在数个优秀的信徒祈求福泽,她必定会优先选择感情细腻的少女。她会留在当年的童磨身边其实是出乎我意料的,毕竟,童磨是个男的、而且童磨近乎无情,这不符合她的偏爱。
“白蔓郎的话不知道,蝴蝶兰的话确实呢。”童磨笑了笑,笑容和之前没有一丝变化。“我可是非常聪明且敏锐的,虽然她从不提及,甚至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是我知道——她深爱的是她的大主教,那个把灵魂都交给了她的女子,她给予福泽和庇佑的少女们个个都改名以花为名,人人都有大主教的影子。”
我沉默,因为我也觉得是这样,不然她也不会因为大主教的死而疯魔,只是……有关于她发狂后的记忆迷蒙不清,我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楚、想不起来了。
“嫉妒或者难受吗?毕竟你是丈夫。”于是我只能尽量规避话题,但我又没什么更想聊的,我就只对童磨的态度无比好奇。
“不,我很好奇。”童磨的笑容一如既往,我忘了他单纯的就是无情。“我很好奇,她是本来就存在爱人的能力的,还是大主教献奉的灵魂让她得到了能力。”
我忽然后背一凉。“搞清楚了你又能怎样。”
“我想要兄长你的灵魂。”童磨依然笑着。“炽天使拥有最炽热的爱,如果她能从大主教的灵魂获得爱人的能力,那么兄长也能给我这个能力吧?我想试试呢,演得总是比不上真的,或许得到了真的,她就不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