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往日叽叽喳喳的模样判若两人，成夫人叹口气，“我的儿，你要为娘怎么办呢？那嘉玄虽好，两家结亲，树大招风。”
成夫人从郗棠手中得了手帕，唤来长子郗郴，谎称仆人捡到手帕，问他是否认识。郗郴认出了这手帕，“回母亲，这是嘉公子的手帕。”成夫人将手帕交给郗郴，命他还给嘉玄。
她希望嘉玄收到这手帕，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要再和郗棠来往，嘉氏一门两辅臣，若再有自家作为姻亲，只怕会惹圣上猜忌。当今天子虽年轻，不过弱冠之年，但颇有手段。
郗棠愣了一下，从母亲怀中直起身子，“娘，我不和三姊争，你也别跟三姊生气了，是我不对 ，我故意气她的，她没把我打疼，你也别生气了。”
姐妹之间拌拌嘴，哪真能让三姊嫁给她不想嫁的人呢？郗棠不愿意，也不想三姊难受。母亲说，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夫妻将来是亲人，既然是亲人，当然要慎重挑选。
成夫人看着郗棠的眼睛，有些拿不准她的主意，温声道：“你若是真喜欢嘉玄，便不用顾忌你三姊。我让你不要和三姊争，一来是你们是同族姐妹，血脉相连，将来要守望相助。二者你二叔去的早，孤儿寡母度日不易，你还有父亲母亲。”
“可是我不喜欢嘉玄。”郗棠认真道。
成夫人松了一口气，“那你想嫁给谁？”
不是为了嘉玄，能为了谁呢？
成夫人眸光一凝，严肃道：“圆圆，你不要忘记了，你是太傅的女孙，骠骑将军的女儿，郗家的十二女公子，你选择谁成婚，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事关整个郗氏。”
郗棠被母亲严肃的神情吓住，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无力的伏在成夫人膝头。男女成婚，意在结两家之好，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事情，酸涩的泪珠顺着郗棠眼角滑落，一滴借着一滴，很快便泅湿了成夫人的衣摆。
感受到膝上的湿意，成夫人心头一软，口气却不松半分，“那些名士有什么好的，家道中落，贫无二斗粮，寒无几件衣。无官职傍身，个个心高气傲，即便我和你父亲为了你帮助他们，到头来他们不仅不会感激，还会觉得有损自己名士风骨。”
母亲的话一字一句落到郗棠耳中，她越听越怪，坐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母亲，你在说什么？什么名士？不是你要把三姊嫁给诸葛维吗？”
成夫人愣了愣，“那你为谁茶饭不思？”
郗棠顿感羞涩，将头扭开。
成夫人下的每一封帖子，都是深思熟虑，只要不是嘉玄，不是那些附庸风雅的名士，其余不管郗棠看中了谁，只要尚未成婚，她都可以为女儿谋划。
“快说啊。”成夫人蹙眉，“你再扭扭捏捏不肯告诉我，让别家女郎抢占先机，我看你怎么办！”
成夫人此言一出，郗棠顿时慌了，脱口而出，“是卫熙。”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郗棠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母亲的神色，生怕她拒绝自己的请求，成夫人看着眼中闪烁着恳求光芒的女儿，轻笑一声，“你怕什么？卫熙就卫熙，卫家七郎的名声，的确不错。我儿很有眼光。”
听到没有驳斥自己，还肯定了自己的看法，郗棠心中暖洋洋的。母亲首肯，此事有希望，郗棠红着脸将身子靠入成夫人怀中，撒娇道：“母亲。”
“但是。”成夫人握住郗棠的肩膀，将她从怀中扶起，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从何处见到卫熙的？”郗棠眨了眨眼睛，“兄长也在。”听闻长子在，成夫人眼中愠怒收敛。
“你是真心喜欢卫熙？而非要与你三姊争强好胜？”成夫人还是担忧郗棠这个决定，帝都青年才俊中，家世、文采、容貌能与嘉玄一较高下者，唯有卫熙。
郗棠一贯爱与三姊争个高低，若是因为三姊爱慕嘉晏，她不肯服输，冲动之下选了卫熙。婚姻不是儿戏，来日后悔，可就迟了。
“母亲，我真的不是在和三姊争。”郗棠重申道。
可是是否真心喜欢卫熙，郗棠也不知道，这是个没办法回答的问题，什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