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淮礼踩着月色归来,他掀起车帘,似早就知晓尚游民在内。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他将载满风尘的外袍褪下放至帘边,盘腿坐在两人之间。
“云潇王爷。”尚游民颔首,继而道出他们方才讨论的过程:“方才我正同蒋小姐讨论大型水渠的施工数量。”
小型水渠用以疏通,大型水渠用以分流。
“哦?”曲淮礼饶有兴趣,“那应当讨论地不太愉快吧?”
他方才进来的时候可是能感受到车内不相上下的暗斗气氛。
倒是很像书院里那些成天就念叨“知之者”的老夫子们的闲暇争辩。
“尚可。”蒋离单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将另一旁已经凉了的茶水随意推到他面前。
颇有种茶凉送客的意味。
曲淮礼倒也不介意,拿起茶杯一口便喝了个干净。
尚游民另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继而道:“淮安城内有一间寻常的小庙,因着地势原因受山洪波及较小。
为缓解水坝之压,同时也能在嘉峪关内实现用水便捷,我同蒋小姐商议兴修水利,首先便是在淮安内修建灵渠。”
“不错。”曲淮礼点头,尚游民虽为兵部侍郎,但此次前来更多是皇帝派来镇压嘉峪关瘟疫和流民的,现下为了辅佐蒋离,倒是成了一个能说会道的文官了。
“目前大体有两种方法。”蒋离接下话:“一是仅挖通一条水渠,并将其连同淮安东西,最后延申至沧阳和曦城。”
曲淮礼眉头皱起:“似是有些不妥。”
蒋离倒是很愿意听听他的意见,顺话问道:“何处不妥?”
“阿离可还记得我们先前在到渔阳村之前走的那条官道?”曲淮礼摸出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
蒋离一愣,随即点头:“记得。”
那块地方的水土流失要更为严重,就连偌大的官道都被占了好大一半位置。
“你们有没想过,如若之挖通单单一条水渠,中间要是被泥流横截,后半段就会全然作废?”
曲淮礼的话一落,车内便静了下来。
蒋离指尖轻点矮桌,心中思量。
曲淮礼的话不无道理,倘若水渠中间被泥流横截覆盖,水流湍聚,只会给淮安带来更大的安全隐患。
这一点她和尚游民皆未想到,他们更多是将目光放在修筑时间与人力之上。
“王爷此话颇有见解,在下受教。”尚游民颔首,“方才我与蒋小姐皆否认这一做法,只是没有王爷说地这般透彻。”
“嗯?”曲淮礼不解,“依你之言,你们应当在统一意见之上,怎得氛围这般怪异?”
好在两人都不是什么急性子的人,不然他来的时候看到的可能就不是默声对峙,而是破口相争了。
“我提议在挖水渠之前修筑淮安的承运庙。”蒋离道。
承运庙便是先前说的“小庙”。
“阿离是想将水渠挖至庙下穿过?”曲淮礼马上便知晓她的想法,他突然笑了起来:“那正好,此次我去沧阳,便是多少听到了一些事情。”
曲淮礼这次赶去沧阳,主要是为了同三皇子的暗线交换曦城信息和左丞相的动向。
同他接头的人名唤许然,是沧阳今年刚上任的官员。
“王爷是从淮安过来的?”许然显然知晓了淮安被山洪冲刷的事情,他眉间挂上愁苦。
听闻蒋离有意为淮安解决蓄水难题后才松了口气道:“那真真多亏了阿离姑娘,改日我有闲暇,必然登门拜谢。”
闻言,曲淮礼挑眉:“许大人是淮安人?”
许然点头:“前些天突然有下人道来了几个淮安跑来的流民,我便亲自前去收留并询问了情况,哪知如此严重,我又脱不开身……”
“还望王爷回到淮安之后帮我同家母道一声平安,顺道派个人同我讲讲她的情况,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这些要求并不是什么难事,曲淮礼随意便答应了。
“说到淮安,我刚上任那会便向上申请了一件事宜。”许然完成了心中的牵挂,语气自然缓和了许多,也忍不住同曲淮礼道了一些杂事。
曲淮礼虽赶着早些回到蒋离身边,但作为一个在外收集信息的棋子,他只好坐下来听个两三分。
“许大人说来听听。”
“王爷可知道淮安城中有一座小庙叫‘承运庙’?”
曲淮礼摇头,眼神示意他继续。
“那座庙…是蒋大人命人建起来的。”许然显然知道蒋家灭门一案,他舌尖难免有些苦涩:“蒋大人力排万难兴修水坝,见淮安于摇摆欲坠之地,又差人修建了承运庙,用以祈求雨水与丰收……
淮安能有如今安稳的稳定,蒋大人功不可没。”
但那座庙地势稍稍有些尴尬,刚开始修建之时也仅仅是考虑到东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