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离宫,宫中的装饰却没有撤下,依旧是红的一片喜庆。
听说这是寿康宫南太后的意思。
虽说同为宫中至尊,可姬太后却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宫中诸事都是有南太后做主。
都说母凭子贵,可姬太后在南太后身前匍匐了半辈子,想来是很难再重新把权柄握回自己手里的了。
早膳照例是由尹潇楚伺候。
姬太后神情恹恹的,想来晚上睡的并不好。
尹潇楚并不晓得姬太后对萧旌的感情,可依据她的想法,总归是不能越过亲生儿子去。可如今来看,皇帝也时常有着忙的时候,并不见得姬太后如同今日这般茶饭不思。
尹潇楚不由得佩服萧旌的心术。
姬太后匆匆吃了几口便没有了胃口,早膳也就撤了。赵嬷嬷心疼太后吃的少,便嘱咐尹潇楚让小厨房做些粥来,最好与以往萧旌在时做的一样。
草长莺飞季节,小厨房门口的桂花树开了花,往里面一走,沁人的桂花香。
她推开小厨房的门,锅灶都开着,西边依着墙规矩坐着的女子,却有些眼熟。
宫女的夏装是宫中有成例的,一身颜色鲜艳的,一身寡淡的。倒没有规矩说什么时候该穿哪一件,主子高兴了,宫女们便可以穿的艳一点,这样主子看了也开心。可若是主子哪天心情不爽,那就要换回素淡的那身,一旦穿的惹了主子的眼,说不定会招来一顿蒜皮炒肉。
春桃今日就穿的极为素淡。
头发松松的挽着,头上没有一件金银装饰,身上穿着一件碧青色圆袍,通身上下不着粉黛。
春桃是极适合这种装束的,她本就生的纤细精巧,面容干净,多添装饰反而显得浮杂。
见她进门春桃起身,两手有些拘谨的放在身旁,脸上带着些惊喜,又有些无措。
小厨房里的人都在,蔷儿努了努嘴道:“喏,过来找你的。”
尹潇楚有些惊讶,又仿佛在意料之中。春桃为人本来爱出风头,一出事各宫就都传遍了,寿康宫自然也不例外。
掌事嬷嬷过来问她何事,她将事情交代了,掌事嬷嬷便道:“你去处理她的事情吧,看着挺可怜见的。”
尹潇楚看向春桃,春桃有些慌乱的瞧着她,向前一步道:“潇楚,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宫中我只与你还熟快些,你帮帮我。”
春桃看似柔弱,其实心气很高,从来不愿意张口求人。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开口求她,可能的确是没法子了。
她领着春桃出了门,今日阳光不大,温温和和的照着,风也和暖,像是一只温柔的小手。
风吹起她们两个的头发,春桃低下头道:“自打那日出了事,奚官局的人就来了,之后我就一直呆在那里。”
她的神色恍恍惚惚的,尹潇楚是去过奚官局的人,自然知道那里的厉害。
“之前他们对我还好,吃的都不缺,可是近些日子公主出宫了,我就没法过了。”
春桃哽咽起来,抬头看着尹潇楚像救命稻草般的:“我知晓你与皇帝关系好,你与他说说,将我放出来,让我作什么都行,哪怕是去浣衣苑,我也可以的。”
“求求你了,我真的是走途无路了。”
尹潇楚静静地看着她,她慌张的神情不似作假,不曾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的人,不会如此的惊慌失措,甚至性情都大变。
春桃见尹潇楚面无表情,并未被她打动,不由得更加惶恐:“奚官局那一帮子太监,根本就不是人,我是个女人,我不能在那里呆着。”
她上前试图抓尹潇楚的手:“潇楚,求求你了,只要你帮我,你以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知道我以前不对,得了势就欺负你,可我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你打我吧,骂我吧,怎么着都可以,只要你能解了气。”
听着她的求饶,尹潇楚心里如湖面水波一般的平静。
她只记得她欺负过她吗?
难不成她忘了,奚官局的大堂之上躺着的,马桃的尸身?
尹潇楚想起马桃的脸了。
那张热情的乐观的善良的脸庞。
她向后退一步躲过了春桃拉她的手。
春桃脸上的表情滞住,连哭也哭不出来。
繁茂的树叶同着她们两个的衣裙,狂乱的舞动。
看说服不了她,春桃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尹潇楚就站在旁边看着她,屋中的众人听到了春桃的哭声都从小厨房中出来,掌事嬷嬷是个心肠软的,见的她哭,自己也有些泪眼婆娑。
蔷儿和梧桐在一旁看着,同潇楚一样面无表情。
“都是宫中的姐妹,若是能帮就帮一下吧,真落到奚官局的手里,那可真的是生不如死了。”掌事嬷嬷手中还沾着面粉,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湿润的地方。
春桃哭的更大声了,她泪眼婆娑的看着掌事嬷嬷:“嬷嬷,求求您帮帮我,替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