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缠的没法,只好说了,
“我以前是小姐身边的佣人,大伙都喊我阿秋,那是梅雨时节的一个早上,空气中还飘着一股子栀子花的香味,我穿着一身旗袍,那旗袍是小姐穿旧的,给我的,料子还是古香缎的哪。
它是小姐给我的那些衣裳中最不张扬的,我那天穿着它,去外面巷子里给小姐买她爱吃的鸭血粉丝汤……不料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旁边一个也在等鸭血粉丝汤的教书先生,他把自己的伞给了我,自己抱着几本书,淋着雨跑回去了。
后面,我才知道他是教国文的老师,他不嫌弃我的出身,说要把我赎出去,后面小姐知道了我们的事,她很支持我们,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说教书先生大多清贫,有点钱好过日子。”
王妈提起往事,提起小姐,还是一脸的动容。
“你不知道,小姐她对我们这些下人很好,尤其是对我,我小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湖里,还是小姐把我救了起来。
小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在十里洋场,人家都很客气的称呼她为许三小姐。
后面我和教书先生的事也多亏了三小姐。
他说,等他把他母亲从老家接过来,我们就成婚,可后来,我一直等他,小姐也派人去他乡下找了他,可一直没找到他……”
王妈说到这,眼圈都红了,小姐还在的时候,也劝她忘了那个人,找个对她好的人过日子,可她不想那样做,最后成了自梳女。
王妈从一个俏生生的阿秋成为了现在的王妈,如果当年没有遇到那
个教国文的先生,她现在或许已经儿孙满堂了。
姜苗听的都愣住了,她对她口中的许三小姐充 满了好奇,还有王妈,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从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穿旗袍,如同栀子花似的俏阿秋,她心里很难受,原本她以为这样的故事和感情只会出现在书中。
“王妈……”
姜苗有些不知道说啥了。
“这些往事都过去了,就好像一眨眼的时间,我都这么老了,有的时候做梦还会梦到小姐,还有他,这时间过的真快啊……”
王妈感慨了一声。
姜苗心中有些不是味,正要说什么,被院子里的声音给打断了。
“姜苗……”
姜苗扭头一看见是江云,这才想起来,她和王妈刚刚把包裹抬进来的时候,忘记从里面挂上门了。
她站了起来,没让江云进屋,王妈连忙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江云歪着身子,看了一眼姜苗身后堂屋里地上摆的那些东西,眼睛闪了闪,还想继续看,被姜苗用身子挡住了视线。
“你来干啥?”
江云收回了目光,看向姜苗,
“姜苗,妈病了,你带妈去医院看看吧,妈已经病了很长时间了。”
自打她上次从姜家回来,她妈就病了,病到现在,整天躺在床上病恹恹的,还总是说自己心口疼,原来以前天不亮就出去拉煤,晚上才回来,回来还给她洗衣裳做饭啥的,吃野菜也没事。
可现在煤球也拉不成了,每天都要她去替她拉,现在搞的她天不亮就要起床,累死累活的,回来还要给她洗衣裳,做饭,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一吃野菜就吐,压根吃不下去。
她没法子,只能把家里去粮食站买回来的粮食都紧着她吃,她自个吃野菜。并且,一到晚上,她就说自己浑身疼,她不给她按按全身,她就疼的睡不着。
她在外面拉一整天的煤球已经够累的了,晚上回来,洗完衣服做好饭好不容易能歇歇了,可还要给她捏背敲腿的,她本来就吃不饱,又累的浑身没劲。
这些天,她过的都不知道啥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她都熬崩溃了。
只见江云被宋婷折磨的已经没个人样了,整个人无精打采了,站都有点站不稳,说话都提不起来劲,脸上原本细腻白皙的皮肤,此时蜡黄粗糙的很,仿佛老了十几岁。
“病就病呗,找我干啥,你不是她的好闺女吗,你为啥不带她去看?”
姜苗没想到才短短一段时间,江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的指甲缝里都是洗不掉的煤灰,身上的衣裳透着一股子汗臭味,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我没钱,我要是有钱,我早就带她去看病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亲妈,你不能不管她,她现在病得很重。”
家里的钱,听她妈说已经花完了,她是没法子才来找姜苗的,她现在对她妈快没耐心了,她昨天晚上甚至还吼了她,事后她又很后悔,一直给她妈赔不是。
可她今年才二十二岁啊,她还那么年轻,她为啥要过这样的日子,整天不是拉煤球,就是在家伺候她妈,她现在感觉生不如死。
昨天晚上,她妈把她推醒,说她尿床了,她当时看到床上一片濡湿,整个人都傻了……她今天早上把床上的东西洗了一遍才出门,原本休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