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醒来时,看着帐顶发了一下楞,额上冒出虚汗。
阿大在外叩门,“郎君。”
“何事?”他坐起身,拭去虚汗。
“平阳侯到了。”
曹襄等在小阁处坐立不安,看到他来时,急声道:“陈海案的凶手主动投案了。”
“何人?”霍去病这两日被先生勒令待在宅中,消息闭塞。
“常占据在城外破屋中的一个乞丐。”
“乞丐?”霍去病想起了那个城墙根的乞丐,又问,“凶手既已投案,殷姑子怎还没被放回来?”
曹襄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她已被接走了。”
霍去病瞳孔微缩,原本还在倒水的手一滞,水满溢了出来,“何人?”
“我今日去廷尉府给她送食物,听狱卒说她前日夜里一被人接走了。”曹襄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窦太主。
她动作竟如此快。
一股不安席卷了他的理智,他登时放下杯子。
曹襄拉住他的衣袖,被他拂开。
“去病!”曹襄再度张臂拦住他,“不要冲动。”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将衣袖从曹襄手中拽回,“我去寻先生。”
淳于文看着他努力压制却依旧压制不住的神情,“你可梦到她了?”
“嗯。”
淳于文叹了口气,“窦太主没有伤害她。”
霍去病想起梦中她说的那句葬在何处,何处便是故乡,“她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淳于文抚须的手一顿,扯下几根胡须。
廷尉府中。
张贺皱着眉头看向堂下跪着的衣衫褴褛的乞丐,“你说你是陈海案的凶手?”
那乞丐干脆承认。
“老实交代你的作案过程。”张贺走到堂中,怒目圆睁。
乞丐抬头,状似思索,片刻后道:“那日是六月十三,我平常都会在那屋子休憩,那日因回去晚了些,在雨势下大后才进了屋,在我进屋后,陈海也进了破屋,我见他腰间的钱袋,起了贪念。”
“所以呢?”
“我趁他拍身上的水渍时,手持匕首,慢慢从他身后靠近,捂住他的嘴巴,一刀刺入他的心口,拿走了他的钱袋跑出了屋子。”
“凶器在何处所得?”
“东市偷的,那家店店名唤作朱洪兵器铺。”
张贺盯着他,“你行凶时,屋中可有人?”
乞丐挠挠脖颈,“我记得有一个小少年正靠在边上熟睡。”
张贺眯眼,“你竟敢在有人的情况下作案?”
“张左监此言差矣,那小少年在屋中,不正好替我背了锅。”乞丐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张贺揉额,思索他的话到底几分真假,昨日一早此人便到廷尉府外说自己来投案,而张贺正从家中来应卯,老花将事情都告知了他,还道:“那殷陈已经被人接走了。”
张贺急得跳脚,“谁批准她走的,她的嫌疑尚未洗脱,怎能放她走?”
老花立刻答道:“张廷尉。”
张贺一下子泄了气,竟是自己的父亲将殷陈放走了!
他一摔书简,立刻着人将那投案的乞丐提审。
审讯过程十分顺利,乞丐十分坦诚将罪责全认下了,只是他总觉得有何处透露着不对劲。
霍去病进廷尉府时,张贺正在复审结案。
“哟,小郎君,许久不见了。”堂下乞丐正在打量着廷尉府布局,看到来人,笑嘻嘻道。
霍去病睨那乞丐一眼,果然是那城墙根下给他提供信息的乞丐。
他转向张贺,“殷陈何时离开的?”
张贺下巴示意边上的下属将人带回狱中,净了手,“前夜夜大半。”
“可知去了何处?”
张贺莫名有些心虚地咽了口口水,道:“人不是我放出去的,况且是在深夜里,我亦不知的。”
霍去病看他一眼,“是窦太主将人接走的吗?”
张贺点头称是。
——
董偃这两日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照顾着殷陈,甚至还耐心问她喜爱吃的食物,亲自下厨给她做。
这一点都不像个囚笼。
殷陈撑着下巴发呆,董偃再次叩门,“姑子,该吃饭了。”
这贵族就是好,一天三顿不带重样地吃。
堂邑侯的封地是个冶铁富庶之地,窦太皇太后薨逝后又将全部财产都赠予窦太主,窦太主的财力在长安亦是数一数二。
在这食物的精细上便可见一斑。
她拿起玉箸,夹了一块造型精致的糕点丢进嘴里。
细腻滑嫩,口感绵密,甜丝丝的滋味在口中细细化开。
她只吃了两箸,只觉再好的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