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瞒天过海。
霍去病目光泛着冷意,走到她身边,沉声道:“这便是姑子的保证?”
殷陈面上讪讪,潮红更甚。
见她如此难受,霍去病原本冰冷的话语化作关怀,“伤到何处?”
“小伤而已,不必挂怀。”殷陈放开手,手上一片血红。
霍去病眉心一跳,一股莫名的怒气自心底升起,烧到他眉间,他站在她面前,想扶她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殷陈绕过他,径直走到坐榻边,“此次是我冲动行事,对不住,下次不会了。”
霍去病不知她为何会对自己道歉,明明是她自己受了伤。
他也不知自己心中为何会生气,站在原地怔愣一瞬,屋外有人叩门。
开门一看,是暗卫送来了伤药和布条。
接过伤药,他走到坐榻边,看着她不安地坐在榻上,额上冒出豆大汗珠。
霍去病叹了口气,抬手,手背贴在她额上。
殷陈乍然被他的手一冰,脑子一片清明,她抬眼望向越矩的少年,他眉眼间的焦灼烧到她心头。
她往后撤,牵动了手臂伤口,眉间轻蹙,却不敢动,任他察看伤口,“郎君生气了吗?”
霍去病乍然一惊,放下手,“我得先给你止血。”
殷陈今日穿的上襦,抬手拉开系带,褪去外衣,她望向霍去病。
霍去病也愣了一下,看着她被汗水濡湿的中衣,眼神有一瞬不知慌乱,右臂隐约透出些血色,他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早知应该让先生来的。
他拿起盘中簧剪,道:“我得先将伤口处的衣袖剪开。”
殷陈为了让他好操作些,往外挪动,道:“动手罢,我忍得住。”
霍去病看着她鲜血淋漓的右臂,道:“别动。”
殷陈乖乖坐定,霍去病坐在她身侧,呼吸萦绕在裸露的侧颈,不知鼻息更热还是肌肤更热,两者相触,撞来一丝奇异的痒意。
霍去病快速剪去她的衣袖,露出完整的伤口。
是个一寸长的伤口,幸而伤口不深,不需要缝合。
殷陈微微侧着头,手臂除了麻意,只能感觉他微凉的指尖不时碰到肌肤上。
霍去病快速处理好伤口,包扎好,见她面色越发红,心下疑惑,问道:“姑子中毒了?”
殷陈老实回答:“是我自己的毒,为了让隆虑公主放松警惕。”
霍去病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这毫无逻辑的说法竟无从反驳,“解药呢?”
“等会儿就药效过了就好了,这药还不错,至少伤口没那么疼,就是头有点晕。”殷陈瞅了一眼包扎好的手臂,勉力撑起身子,拉上外衣,“走罢。”
“去何处?”霍去病一惊。
“契据尔可能在胡姬馆。”她理所当然拿一双雾气蒙蒙的眸子看向霍去病。
“……”他简直被这小姑子逼得无话可说,看着她蹒跚的步伐,脚下突然趔趄,他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臂,沉声道:“我派人去胡姬馆查,姑子别去了。”
“郎君的人去的话会打草惊蛇。”殷陈摇头。
契据尔是个极警惕的人,若是此回找不到他,那么他便会缩回暗处,不知何时才会现身。
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她这个状态别说抓人,出了这个屋子便会引起旁人注目,“你这样去便不打草惊蛇了吗?”
殷陈颇为无奈微仰着头抬眼看他,半开玩笑道:“那郎君要去吗?”
他是个颇为爱洁之人,上次的赌坊他都不愿踏足,更别提这胡姬馆了。
“行,我去查,你在此等着。”出乎意料的是,霍去病竟直截了当应下了。
殷陈嘴角的笑意凝固,讪讪道:“郎君,我说笑的。”
霍去病却下了决心,将她扶到榻上坐着,温声道:“姑子留在此处等药效过去。”
殷陈拉着他的衣袖,还想故技重施,“郎君不知契据尔此人性子……”
“姑子,听话。”他对这固执的小姑子实在毫无办法,认真看着她的脸,软下话语打断。
殷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被他这话一捏瞬间没劲儿了,松了手,“那郎君小心些。”
他走后,殷陈往榻上一歪,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屋中已经暗了下来。
殷陈摸上手臂,一阵钻心疼痛袭来,她难耐地嘶了一声。
翻身下榻,蹀躞到门边,殷陈拉开门,见霍去病正斜靠在门框边。
他眉头轻蹙,双睫垂下一眼阴影,眼下有些青黑,似是累得很。
眼下那颗泪痣明显灼人。
门扉半开,她手扶着门,呆呆凝望着他的脸。
他醒着的时候眉眼间是神采飞扬的,独具少年凌云志气,此时靠着门假寐着,眉眼柔和得如同隔着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