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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嫙(1 / 2)

少女站在廊下,身量纤纤,眸光潋滟。

秋风抚过她带着玉兰香的发鬓。

她缓缓走到他身边,沉水香和木兰香于风中交融。

霍去病的目光在她眉目脸流连,“姑子可好些了吗?”

殷陈弯弯眼眸点头,“李三姑子如何了?”

“她如今是小李姬了,”霍去病纠正道,“听闻她仍沉湎于失去亲姊的伤痛之中。”

殷陈想起初次在披香殿中那个朝她竖起拇指的少女,她曾是那样英姿勃发生气盎然的少女,这一辈子便被锁在宫中了。

霍去病走在她身侧,听到她似有如无地轻叹,心中如落了一层轻飘飘的灰尘。

“郎君为何不问我是如何得知李氏之事?”二人沉默往前走了几步,殷陈问道。

“我在等姑子开口告诉我。”

“我姨母在石壁上留下的信息除了解毒之法,还有关于李氏的信息。另外,阿娜妮查到契据尔跟随进入汉境的商队与陇西李氏有关。”

霍去病心中困惑,阿娜妮为何将这消息告知殷陈,却独独瞒了自己,“我此前审过契据尔,契据尔对商队之事一无所知,他被王庭安排进入长安,一是为了查探长安信息,二是为了报杀兄之仇。我已派人去寻找那商队,暂时还未有结果。若商队真与李家有关,依照李家此前行事的周密性,阿娜妮纵有通天本事也不会这么快便能查到此事。”

殷陈也疑惑万分,“可……我姨母确是被李家所算计。若不是阿娜妮查到的,那会是谁给她的信息?或者她存心骗我?那此事是另有蹊跷?还是歪打正着?”

霍去病一时也难以厘清这中间关系,又道:“从轻汤兄长之事算起,好似你我行动对方总是会未卜先知,先一步做了部署,行事仿佛都在此人意料之中。”

殷陈在心中度了半晌,沉声道:“郎君想说,对方安插了内应在我们之中。阿娜妮的消息若是真的……”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见霍去病面色冷峻,心中也明白,李氏若真与匈奴有关,那么这必将是振荡朝野之事。

可仅凭阿娜妮一人之话,又该如何断定呢?阿娜妮狡诈,想从她嘴里套出句实话,不容易。

殷陈犯难看向霍去病,“要不……郎君去探探阿娜妮口风?”

霍去病转眸看她,反问道:“为何要我去?”

殷陈穿着紧束腰身的曲裾,步子没有被裙裾所束缚,保持着同他并行的步子,摆弄腰间那环佩,“她厌恶我,决计不会同我说实话,但她与郎君是合作关系,想必不会欺骗郎君。”

霍去病瞥见她手上动作,此次,他没有反驳,应了声:“好。”

殷陈听他干脆应好,心中却隐约有些烦躁起来,索性又问起旁的事,“刘闳如何?”

她这几日在永巷中,对外面发生之事一概不知。

“那日他旧疾复发后,经由太医调理和先生施针,身子已然恢复。”

听他这般说,殷陈松了口气,不过此事过后,王夫人这条线是全然废了,“我想去漪澜殿一趟。”

“好。”二人往正殿去与皇后告别。

霍去病不是头一次见到陈阿娇,他初次入宫时是元光三年,彼时帝后的关系已经降到冰点。

他曾远远看过陈阿娇几次。

他离陈先皇后最近的一次,是元光四年,他侍奉在宣室殿外,先皇后与陛下在宣室殿中单独呆了许久。

陈阿娇出宣室殿时,纁色曳地的裙裾缓缓拖行过宣室殿的门槛。

她在宣室殿门停下,正停在霍去病面前。

鬼使神差地,他微微抬眼,看到那个平日里高傲跋扈、眼波明艳流转的皇后面色憔悴,眼中含泪。

半月后,陛下的废后诏书便下来了。

陈皇后于宫中施行巫蛊被废,迁出椒房殿,移居长安南郊长门宫。

陈阿娇明显不记得他了,她坐在榻上,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霍去病任她打量,抬手揖了一礼,“晚辈见过堂邑翁主。”

陈阿娇撑着下巴,微微勾唇,“卫家人果然生得都不错。”

卫子夫嗔怪瞅她一眼,“去病请起罢。”

殷陈也向坐在榻边执杯的陈阿娇和卫子夫行了拜礼。

卫子夫微笑看着立于殿中身形窈窕亭亭玉立的少女,道:“看来你的眼光不错。”

殷陈才知身上的衣裳竟是陈阿娇备的。

陈阿娇面色微醺,含笑望向殷陈,眼中似有泪光,但也在眨眼间隐没在了眼底,挑眉骄傲道:“那是自然。”

时隔三日,殷陈再度走到漪澜殿时,心情却与此前不同了。

经由李姬之事后,她竟对这些挣扎在后宫之人有了不同的感受。

她由最初的厌恶到如今的理解,甚至有些佩服她们在泥沼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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