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
殷陈听到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看向来人。
“姊姊怎么气喘吁吁的?”李延年递上一方帕子。
“延年怎么一个人出来?班子今日不忙吗?”殷陈接过帕子,又警惕环视周围。
“忙中偷闲罢了。姊姊呢?”
“我方送别亲人回来。”与他说着话,猛烈的心跳终于慢了下来,殷陈收回目光,将那张帕子捏在手中。
“我自中山来到长安几月还是头次单独出门,没想到一出来便遇到姊姊了。姊姊可否同我去逛逛?”李延年笑眼弯弯,将她往人流量少的地方带。
“好。”殷陈欣然应约。
二人并肩走在东市中,李延年让她走在内侧,将她与人群隔绝开来,“我方才看到姊姊神色慌张,可是遇到了难事?”
李延年今日身着松霜绿曲裾袍,他并不似士人出门必佩剑,只在腰间挂了一枚青白色卷草纹鸡心玉佩,丰姿冶丽,引得路人回望。
他已然习以为常,并未受影响。
殷陈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颇有些不自在地往他身边藏了藏身形,朝他一笑,“不过是忽然想起亲人忘了些物什,只能待我回去再将那物什带与她了。”
李延年眉眼微弯,行走时腰间垂挂的玉佩微微摆动,“姊姊,近来有个长安贵人邀李家班子去演出一场,我怕……”
殷陈讶然,李延年自小便是极稳重的性子,他温和有礼,气度非凡,处理班子各类琐事也井井有条,颇有秩序,“延年也会紧张吗?”
“其实我很容易紧张,当年第一次上台演出时出了岔子,当时被我阿翁一顿责骂,还哭了呢。”李延年说起从前之事。
殷陈在中山待过半年,识得那已故的李家大人,那是个极严苛的人,心中不免有些心疼这个小小年纪便肩负起重任的少年,“若你紧张,那日我去给你助威可好?”
李延年欣喜一笑,面上梨涡浅浅,“多谢姊姊。”
殷陈看着快走到了卖成衣的市,道:“上次借了你的衣裳,不过那衣裳我弄破了恐是不能再穿了。要不现在去挑一身,我赔给你可好?”
“不妨事的,那件衣裳本就有些短了,我正愁不知处理呢。”
闻言,殷陈认真打量他,他明明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少年,个子却如竹抽条,快赶上李广利了。
他既如此说,殷陈也不再坚持,思索片刻,又道:“我闻东市有家西域人新开的炙肉店,手艺极佳。既不要我赔你衣裳,要不我请你吃炙肉?”
李延年笑着应下,他知道殷陈的性子如此,她从不欠旁人的。
若是亏欠旁人,她会浑身不自在,多方寻找补偿,直至偿还完毕。
他于心中暗自叹口气。
走到炙肉店,西域人的汉话带着微扬的声调,招呼二人坐下。
在二楼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殷陈撑着下颌,斜眼看街道上的行人。
李延年见她望着窗外,也不打断她,只倒了杯水推到她手边。
殷陈回过神来看到手边水杯,朝他一笑。
炙肉上来,殷陈挑着吃了几箸。
“为何总觉得姊姊有些心不在焉的?”李延年在看了她数次,见她兴致缺缺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殷陈敲敲脑袋,“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李延年闻言一惊,望向窗外,只见人流如织,“姊姊可瞧见是何人了?”
殷陈摆首,“或许是错觉罢。”
李延年被她这话说得也食不下咽,二人出了炙肉店,本还欲让她到李家班子坐坐,殷陈却拒绝了。
若是将祸水引到李家班子可就麻烦了。
问了李延年演出时间,看着他进入金霞市,殷陈才回头沿着太常街往宣平里去。
她在太常街上慢行,走走停停,在各家铺子前流连,偷偷买了一柄匕首,快速转进一条窄巷中。
脚步声随即跟来。
殷陈抽出匕首,背脊紧贴在墙上,只待那人走近。
鞋底擦过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殷陈屏住呼吸,盯着前方。
一双革靴出现在眼前,殷陈猛力往前一刺,却被来人轻易格挡住。
殷陈抬眼望向此人,面白无须,年方及冠,浓眉大眼,下颏处横亘着一道旧疤。
“阁下是李敢?”殷陈卸了几分力。
李敢似乎很是震惊,“你如何识得我?”
她随便这一诈此人竟就承认了,还真是憨直。
“为何跟踪我?”殷陈见他格住自己的剑尚未出鞘,收回了匕首。
“我是李姝的兄长,她让我将一物交予你。”李敢自怀中掏出一方交叠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
殷陈疑狐看向那张帕子,她并不记得有什么东西遗落在李姝那里。
李敢见她迟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