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多。
他只能将自己能做到的事做到极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人力有时尽,更需天意成全……吗?”
她轻叹,而后支起上半身,抬眼看他,眼中满是某种笃定的狂热。
“那……来做仙人吧!”
“傻小七,不是都说了我没有灵根,修不了——”
她猛地握住他的手,说:“木三思说过,我是仙人们也难求的天材地宝对吧?只要我爱的人亲手杀了我,那么他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对吗?”
“小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恒哥哥,你不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死亡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她错开视线,茫然地抱住自己,“身体每天都变得更痛,眼皮越来越沉重,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迟钝,变得什么也记不住,甚至连每一次呼吸都难过得要命。恒哥哥,小七好疼,真的好疼啊,疼得快坚持不下去了。”
慕容恒紧紧地抱住她,试图安慰道:“小七,你别怕,别怕。我已经托人去药王谷了,他们一定有能治好你的药。所以你不用——”
“没用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能感觉到,我快要死了,这大概就是天材地宝的灵性?”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笑容来,却没办法做到。
“所以与其让我煎熬地慢慢死去,恒哥哥,我宁愿把自己的命送给你。”
她满脸希冀地抬头,怜爱地轻抚他的侧脸。
“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不要光看着我,恒哥哥,你应该看到更多的人,看到那些这么多年来惨死在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中的人。他们的怨恨,他们的愤怒,他们的不甘,他们的祈求……恒哥哥,这不就是你选择的,想要背负的东西吗?”
“可是——”他是想要改变,但他想要的不是这种改变啊!
“没有可是,我已经决定了。”食指落在他的唇瓣上,挡住了他未完的话语,“若是你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永远记着你刚才的话,做一个好仙人,保护好你的子民。”
可是,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说什么建立门派,说什么保护子民的,他多年来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做一个好皇帝,从未想过以一个修士的身份去做什么。不是没有想过若是自己手中握有力量,可以将那些不平事如数奉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淮夏皇族的皇帝不可以拥有灵根,这是皇朝建立以来绝对不可打破的铁律。
他想要做皇帝,便不能做修士。而做了修士,就必须远离故土。
嘴上说建立门派保护子民,可哪有那么容易呢?他连修仙之路通往何方都一无所知,根本没有自信可以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更遑论这一切的开端需要小七的性命来交换。
他不愿意,也做不到。
她根本没有小七想象得那么厉害!
可是,小七就像是疯了般认定了这件事。在他拒绝了两次后,在第三次她竟拿出簪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他,他只是犹豫了一瞬,那簪子便狠狠地扎进了肉里,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她半个身子。要不是御医来得及时,小七怕是要当场咽气。
他终于妥协了。
按照她的要求,他要来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制毒的人说,吃下后人很快就会死,不会有很大的痛苦。
拿到药的那一日,他回到三皇子府,在木瑶的房门外望着她所在的方向,久久驻留。门外的花园里,一棵白梅悄然伸展枝丫,举起了一枝盛放的花枝探进窗棱,似乎是知晓此地的主人已经无力走出房门,便贴心地将这一园景致递到她眼前。
只是可惜了它的用心,他的小七已经连起身看一看窗外的力气也没有了。
小七只是想找个借口解脱。
这大半年的时间她一日痛过一日,一日比一日衰弱,她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他知道的。
这个借口可以是太过疼痛难忍,可以是对生心灰意冷,可以是对他失望透顶,自然也可以是人型仙芝的功效。小七选了最后一个,以成全他理想的方式给他戴上枷锁,是想要让她的死具有意义,是希望她离去之后,他还能拥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他都知道。
他知道他的挽留是对小七的残忍,知道他犹豫的每一刻对小七都是一种折磨。要是真的为她着想,就该快刀斩乱麻,让她拥抱真正的宁静。
可他没办法。
多年前他已经放弃过小七一次了,他不能在放弃她第二次!
药王谷的人明日就来了,也许会有奇迹也说不定。
一天,要是能再拖一天的话——
“……殿下,三殿下!”
平儿的呼喊骤然惊醒了他,慕容恒转身,这才意识到太阳已经西斜,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三个时辰,肩头早已落满了积雪。
“三殿下,小姐不好了,您快来看看!”